后,更是与她彻底决裂,直到她挣扎垂死之时,都未曾出手相帮,可见你是彻底恼了她。如今见得这玉芙裳的孽子,依你一向有恨必报的性子,定视他为玉面山的污点、狐族的耻辱,又岂会容他苟且偷生?”
她边说着,边又强自忍住心神,好叫自己不被男子身上愈发阴沉的妖异之气所侵袭。
“而既是要杀了他,又何必白白放过他体内的元阳之气?我知玉郎你修为深厚,早已不屑采撷人类的元阳之气来助益修行,既是如此,何不帮小妹一把,让小妹也免去这数百年辛苦修行,好早日修炼有成?”
红玉说到此处,眸中隐隐含着几许殷切希冀。
她自决定找轩玉郎相帮之时,便已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此人向来喜直不喜曲,况且他修为深厚得可怕,早已容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阳奉阴违,故而她一开始便准备好了这番话,反能激他一激,也许便能得偿所愿。
如若不行,她便将孟珩碎尸万段,她得不到那至纯至韧的元阳之气,别的狐妖也休想得到。
轩玉郎但笑不语,似在玩味女子所说的一番话,良久方道:“你在激我?”
见女子笑容一僵,他反倒眯起了眼,轻声一笑道:“不过你确实很了解我。这个少年,你既带到了我面前,我定然不会叫他活着回去。”
第46章
女子刚露喜色,便又见轩玉郎淡然道:“但是否要帮你,还要看我的心情。”
“你……”红玉语塞,半晌方道:“你不是说过只要玉面山的灵狐想要修道,你都不吝相帮的么?”
“我是说过。”轩玉郎面无表情地道:“不过对于你,我倒是不敢确定还算不算是我玉面山的狐。听说,你早已和那世间一众高官巨蠡沆瀣一气,飞黄腾达去了,又何须我来帮你?”
红玉心中一惊,似是没想到男子早已将她动向摸清,垂头半晌不语,心中急思一番,才道:“我虽和世间男子共谋,然终也是为了修炼得道。玉郎你信我,我绝不会沦落到玉芙裳的地步!”
“哦?是么?”男子的神情却有些懒懒的,只眯眼看着红玉,若有似无地轻笑几声,见那红玉一脸焦急解释之意,似觉有趣,只观而不语,轻轻抚弄怀中白狐。
直至女子索性也垂头不语,一副清者自清模样,他才觉得无趣了,便懒洋洋挥手道:“行了,我信你便是。既是要采阳去阴,化炼那元阳之气,给我三日时间即可,其间休得扰我。”他说着,把手上那白狐一抛,便见那白狐稳稳落到女子手上,“把它也带下去。”
红玉登时一喜,忙答了个“是”,却又闻轩玉郎道:“不过你却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方能帮你。”
“炼得那元阳之气、助你修为之后,你便不准再去那京城之地,与世间男子同流合污。”
男子淡然吐出这句话。
红玉心内一紧,望了男子一眼,垂下头来,握紧了双拳,半晌才轻轻道了个“好”,心内却另有一番打算。
———
映天石府内。
寒冰池的池水泡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少年身材纤瘦,肌肤白皙如玉,然而透过那冒着汩汩寒气的池水,隐隐可见少年身上竟然遍布了伤痕。
脖颈上,手腕上,肩背处……每一道伤痕虽不深得刻骨,然而却不断有细小的血液从中冒出,又因着这奇异的池水而缓缓流淌、绵延不息,竟像是要把这少年的血活活放干!
造成这一幕的始作俑者却仿佛并未意识到此事的残忍性,一袭白衣、素尘不染的男子神情慵懒地走到池水边,在少年的背后驻足。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蹲下身来,伸出一指虚悬在离少年脖颈一寸之地的半空,眼眸微眯,细细感受少年体内气息的运转。
然而不多时,却是皱起了修眉,收起那副懒散的表情。
少年体质果然罕见。若不是因那脉息之间流动的与他轩玉郎,还有玉芙裳一模一样的至纯至粹的闭阴之气,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个眉眼间与他有三分相似、与玉芙裳有五分相似的少年,究竟是不是那个一出生就孱弱得险些夭折的孟珩。
天下间妖魔千千万万,有这等至纯至粹、至柔至阴的闭阴之气者,却是极其罕见。纵然是得上天厚待的狐族,千百年来,轩玉郎也仅见过自己,和玉芙裳二人独有。
也是因这个缘故,他二人于修为求道之上,进益极快,不过短短数百年时间,便已成为其他狐妖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直至被一众狐妖水到渠成地推崇为这玉面山的王者。
眼下这个少年,却是第三个拥有如此闭阴之气的人。
不过这倒是没甚稀奇,玉芙裳的血脉自然与她有一样的禀赋。可令他在意的是,缠绕在少年体内的那股元阳之气。
自他修行上千年来,竟从未见过此等强劲的元阳之气。
与少年体内那股至柔至阴的闭阴之气相反,此股元阳之气竟是任那常人不可敌的闭阴之气如何化解纠缠,都不作丝毫退让,反倒因这无休争斗,而愈发强势起来。
甚至连轩玉郎自己传递过去的灵力修为,都无法引导其乖顺下来。
实在是有趣得紧。
男子不由得勾起了他那形状优美的薄唇,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一丝灵气,看着少年脖颈上怵目的血痕,似笑非笑。
这还是头一回有他深厚修为也掌控不了的妖。
尤其是眼前这位,连个纯种的狐妖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