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面孔,一模一样身高,一模一样身材,一模一样的断腿,根本就是在镜中看到自己。多年未见,却一点也不觉得生疏。我与他血脉相连,再多时间、再远距离都不能斩断这联系。双生子共通的感受,语言太难形容那种奇妙相融,拥抱他时,仿佛能合成一个人。
他叫我:“哥哥。”
竟还记得我。
他下一句是:“…你叫什么来着?”
第七章
“忍之,方忍之。”
“忍之哥。”方战之和我脸贴着脸讲话,嘴唇贴在彼此耳边。这样亲密,丝毫也觉不出怪,好像我们本就天生一体。“你肯定记得我,你说,我叫什么?”
“…战之。”我问他,“你好吗,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他撇撇嘴,极不屑的回答:“被咱爹方骞打断了。”
“为什么?”
“哼。”他一声冷笑,松开我,黑发白肤,高挑身形,黑沉沉眼睛锐利刺人,站在那儿像把出鞘的刀,“我喜欢男人呗,他不愿意。我都不算方家人了,不过我也不稀罕。”他揽着我走回去,“我知道你也不稀罕,对吧哥。”
我想不出如何回答。我多羡慕他能有一个家,做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不必像我,倒在泥潭里站不起来。现在看,他也有苦处,或许更苦过我。
“走,跟我去云之堡,我是那儿的老板,跟我绝对吃香喝辣少不了你。今天不睡了,咱好好聊聊。”方战之说着,硬把我塞进车里,和小时候一样的蛮横霸道,“你怎么在vegas,我走了你都干什么了,住哪儿,过的怎么样,赶紧给我说。”
他一直这样傲慢不讲道理,好似宇宙都围绕他转。坏透了的硬脾气,但人是好的。
我脾气软,人却很坏。
他那一串问题,我一个都不答,感慨的讲:“没想到能再见面。”
“…是。”他从冰柜里拿酒,倒一杯递给我,自己直接对瓶喝,“是啊,没想到。我其实早把你给忘了,不过刚才一见,我马上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别怪我啊,我走的时候太小了,不记事。”
“嗯。”我摸摸方战之脑袋,他顺势躺我怀里。由上而下俯视这张熟悉的脸,竟叫人极眩晕。
“咱妈呢,她怎么样?”
我转开眼,低声说:“她去世已十三年。”
母亲去世,可谓我以后艰难人生的开端。我心中感伤,方战之都能体会,他翻身抱住我的腰,小脸在我腹部蹭来蹭去:“你别难过。跟你说实话,咱妈长什么样我都忘了,不过我还记得原来咱俩心电感应特灵,家里能不能吃上肉,不用进厨房,你一开心了,我就知道晚饭肯定有肉。”
“是。”我忍不住微笑,“住我们隔壁的小女孩,叫做丽萨,那时你骗她,讲每天夜里都有幽灵附体在你身上,将你眼珠变成鬼火的绿色。她不信,你就逼我晚上趴她家窗边,吓的她从此见我就跑。”我扮个苦脸,“她是我初恋,就被你这样搅散。”
方战之像小孩一样笑个不停:“初恋个屁,骗鬼啊,你喜欢她我能不知道?”说到这儿,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哎,你初恋是谁,你也喜欢男人是不?刚才我觉出来了,你气的跟个炸药包似的,还想拆散两个人。说,你想拆散的都谁啊?”
“你先讲,谁结婚了教你不必再等?”
“就一哥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说完,看看我又改口,“不是从小,从我回去之后就玩在一块的。长大了我勾`引他上床了,然后一堆事。我以为他也喜欢我来着,就跟家里出柜了。方骞一气,我的腿就断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前程远大,根本看不上我,跟女人结婚了,还特么是奉子成婚,就上星期的事。我犯贱,还偷偷跑过去参加婚礼,都说郎才女貌,就我想再给他一刀。”
我听的呆住,方战之倒若无其事潇洒一挥手:“再一想,不行啊,我不能因为这么个人蹲监狱啊。反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谁他妈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人渣。我是想开了,打算来lv大赌一场呢,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不能白瞎了这个赢钱的机会啊,没想着碰见你了。”
他讲的轻松,那沉重酸楚的痛却又涌上来。
我不由安慰性的他额上吻一吻:“会没事的。”
他一把揪住我领口往下拉,笑的又痞又坏:“这就打发我了,我不满意怎么办。来,哥咱亲嘴,不亲嘴不算。”
我哭笑不得,他主动仰起脸,嘴唇在我唇上轻轻碰一碰。并没什么特殊感受,就像两条头对着头蹭鼻子的小狗,只是出于亲昵。
母亲去世后,我以为从此我只得一个人。
没有家与亲人,孤零零面对漫长人生。有天死了,都无人知道我真名,墓碑上刻一个‘方’字,多可悲。
可方战之就这么一下子出现,和小时候一样的脾气性格,我的感受就是他的感受,他的快活就是我的快活。到他亲我这一口,我才有点实感:除了罗迅,又有一个人能称作我最亲近的人。
“好了,我讲完了,该你了。”他心满意足躺我腿上,伸手把我的脸挤来挤去,“哎,原来别人挤我的脸的时候,看起来是这样的啊。”
我任他闹,含含糊糊讲:“我被人包养了。”
“…什么?”
“母亲去世前,欠了许多钱,我…应该算卖身还债罢。”
他一下坐起来,差点一头撞上我下巴:“卖身还债?包养?这都怎么回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