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
陈希然转过来揽住他的脖颈,在唇上软软碰了两下,说:“无聊。”
叶追抱着他的腰稍稍仰头,两人便又迅速黏在一起,唇舌缠绵,唇齿相依。到最后成了陈希然两腿分开,交错着跨坐在叶追身上的姿势。
叶追笑着说:“真的很无聊吗?”
陈希然轻轻喘着气说:“你这个问题最无聊。”
电影的第一幕画面在视野中逐步明朗,三千水袖甩开,有人伶俜孑立地唱,咿咿呀呀,撕丝裂锦:“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青年刹那间张开眼,霍然坐起,旁边有美丽少女轻轻依偎过来:“清昀君,你做噩梦了吗?”
画外音在响起的一瞬变得缥缈遥远:“春宵苦短,然而人生苦长。”
和室的隔扇留出半面,外面纷纷扬扬的樱花正从夜空中飘落。
电影走的是文艺口碑路线,来观影的观众们也相当安静,以至于电影进行到后半段时,陈希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倒不是电影太无聊,是他确实平日里休息得太少,只要安静坐一会儿就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这几乎成了习惯了。
叶追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半扶着他靠到自己肩膀上:“自己的电影也能看睡?你争气一点行不行?”
陈希然这样靠着他的肩膀,看屏幕都要掀起眼皮,不由觉得更累了:“可是真的很想睡啊……”
屏幕中树木参天,古刹冷寂,曾经娇美如花的日籍少女如今一身风霜,跪在寺外,满面是泪:“清昀——”
“请叫我恒英。”
“——恒英大师,爱是什么?”
“爱是慈悲。”
“大师,为何你对世人慈悲,却独独不肯对我慈悲?”
……
叶追嘲笑陈希然:“回去我就发微博说,你的电影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你等着被导演粉和正义路人掐吧——”
“怎么可能?我听着呢,爱是什么,爱是慈悲,你听听这台词多好啊……”
陈希然嘀嘀咕咕地说着,最终还是伏在叶追肩头彻底睡了过去。呼吸温温软软扑在耳边,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长长的眼睫也在眼底打下一小片柔顺的阴影。
“你都不能多坚持一分钟,要我说,其实你最大的黑……”叶追说着话转过头去,看见他安静的睡脸,把最后几个音吞没在喉咙里:“……是你自己吧。”
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演员表和职员表,上映这么久,都知道片尾没有彩蛋之类的东西了,观众们低声交流着感想,在昏暗中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在灯光亮起前的这几十秒内,世界暂且是一种极其温柔的静谧。
第54章
凌晨三点,市医院的中心主任、外科二把刀孙浩在夜色中匆匆下车,进入江家宅院。
江宅从外表看仍是一片寂静,别墅前幽幽亮着几盏地灯,也没人出来迎接,按照电话里说的走偏门上走廊,才看见江其明抽着烟站在门口。
听见孙浩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把烟头扔到地上,在地毯上踩熄了,说道:“请进吧,看看他情况怎么样。”
看江其明的样子也是从床上下来没多久,松松揽着一件睡袍,领口敞着,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肌肉匀称结实,孙浩身高仅一米六,仰视他都有些费劲,半低着头应道:“是,江少不用担心。”
说道“担心”这个词时,江其明扯了扯嘴角,好像是颇有嘲讽意味地笑了一笑,但孙浩已经去推门了,也没有看得确切。
房间内的双人床上,主人以外的另一个人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与其说是睡,不如说他的表现更像是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留到下巴,没进衣领里,和着底下那些斑斑驳驳的颜色一起。
孙浩检查到一半时,他忽然醒了,睁开黑漆漆的眼睛,漠然地问:“……你来了?”
“……是我,检查可能有点痛,您要不然再睡一会儿吧,闻少。”
“不用了,早就习惯了。”
闻慕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偏过脸问:“江其明人呢?”
“他在门外等着您,好像暂时没有进来的意思。”孙浩一边回答他,一边手上熟练地动作。
医生做到他这个等级声望,已经很少给人亲自开刀或出诊,然而他做闻慕的专属医生也足有七八年了,像这样紧急星夜出诊也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次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闻慕听到,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今晚八成不会再进来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孙浩,露出右边脸颊上新鲜的伤口,嘴角翘了翘:“用它做代价。”
鲜红的血痕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显得艳极怖极,孙浩去拿棉签给他消毒:“您这是何苦,您的心脏近期已经不太稳定,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您还是……”
“不能有波动?”闻慕看了他一眼,吃吃笑了起来,仿佛乐不可支一般,手捂着嘴唇笑得直耸肩膀:“被家族当做弃子,被父亲亲手送到别人手里当禁脔以换取利益……”他抬起手,眼睛睨着他故意晃动自己手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清脆的响声:“……还有现在这样,只能通过自残来换取片刻的时间,您跟我说,叫我不要有波动……哈哈哈,您是看我太惨了故意来逗我笑的吗?”
孙浩无言,只是默默拿起棉签替他在伤口上消毒,过了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