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臣明白了。”
景烨坐在桌后,见他还不请退,道:“卿有话便说,不必迟疑。”
“臣……”杨子然拱手道,“臣还想见一见凤大人,听闻他负伤不轻。”
景烨点头,道:“你们交情匪浅,是该去探望他。”想起什么,冷哼道:“也委屈他在朕这里养伤了。”
杨子然听皇帝口气不对,也不敢接话,婢女过来带他从外间进去,走到内室,只见凤泠靠坐在床头,披着大氅看书,只是有些神思不属,半天都不曾翻过一页。
婢女道:“凤大人,杨将军来探望你了。”
凤泠徒然回神,却见好友跟在婢女身后朝自己眨眨眼,讶异道:“你来了。”
杨子然走到床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旁边几个婢女,后者晓得意思,均福了福身,掩笑退下了。
等婢女们合上通向外间的碧纱橱,再关上房门出去后,杨子然才扯过圆凳坐下,上下打量凤泠,叹笑道:“唉,也不知你立了多大功劳,得圣上如此关照。”
凤泠合上书道:“你除了取笑人,还找得到其他乐子吗?”
杨子然笑道:“便是专程来找你乐子的。”却又沉吟皱眉道:“你如今住在这院中……外人看来,已是陛下的人了。”
“这些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凤泠微微笑道,“况我苦读圣贤书,一朝为朝臣,此身便已属陛下。”
他语气似乎与往日不同,带了点超脱的味道,又有些决绝,说到最后一句时柔和低沉,不像是臣子之于君主。
倒有些像是……杨子然心中莫名涌出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对心上人的情话。
“清声,可是有什么事……”杨子然皱着眉,觉得这样的语气和模样,实在不像逃离牢狱重获自由的人该有的。
凤泠说:“我心仪于陛下。”
“!!”
杨子然差点从矮凳上摔下去,勉强笑道:“你吓人的本事越发高明了。”
凤泠抿唇,道:“你觉着我是在与你说笑么?子然,你我至交我才不瞒你,我会尽快修书退婚,绝不耽误了玉英。”
杨子然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憋了半天起身道:“你好好养病,此事不着急,毕竟婚事尚未正式说媒下聘,来日方长……”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好生考虑一番,趁着养病这段日子。”
凤泠点头,目送他出去。
脚步声渐远,房内空无一人。
“考虑?”他苦笑道,“怕就怕……时日已无多了。”
杨子然走到书房门前,叶茂朝他弯腰道:“将军,陛下在里头呢。”
杨子然点头,等叶茂推开门,进门行礼道:“参见陛下。”
景烨正在屏风前踱步,闻言抬手道:“起来。”
杨子然直起身来,垂头瞟了眼皇帝龙袍上一晃一晃的九龙佩,想到凤泠那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有些惋惜慨叹。
龙椅上煌煌如日月的天子,那里能是臣子轻言情爱的对象?
景烨道:“朕想起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出征前听闻了你妹妹与凤家的婚事。”
杨子然忙道:“只是长辈们都有些意思,尚无定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烨道,“婚事将定,怎么凤泠却随军到迎州来了?”
“这……”杨子然不敢说实话,只得支支吾吾道:“臣也不知晓。”
景烨皱眉,杨子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微微抬头,瞥了这青年皇帝一眼。
皇帝身着重玄常服,滚边压着金线,庄重威严不可靠近,只是五官俊秀但太过温柔,身姿挺拔,又偏清瘦了些。
杨将军一边感叹好友情路无望,一边又忍不住思考,虽说天子威重四方,但要是凤泠真做了宫妃,这上下的问题……咳咳,罪过罪过。
主事的辎重官和将领商量一番后,提请大军休整一月便回朝,景烨准了。
“这么一来,等回了京城,已是开春了。” 景烨握着书看了看窗外,这几天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他也渐渐闲下来了,战事已平,肩上去了重担,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叶茂边为他添茶边道:“所幸凤大人的伤好得快,虽然路途遥远,倒也不很碍事。”
景烨:“嗯。”
主仆俩正答话,只听外间婢女道:“乐城主,陛下在里间午睡呢。”
随即是乐正寰的声音:“这有什么。”话里带着轻笑,“我坐床边上看他睡。”
婢女们笑道:“城主别说这话,上回你也这么说,结果陛下一中午不得安枕,批折子也没精神,可叫咱们给公公一顿好骂哩。”
乐正寰不理会她们,穿过屏风,见皇帝倚着塌桌看书,几步过去坐下抱住道:“哈,好暖和。”
景烨反握住他的手,其实少年习武之人怎会畏寒气,反倒是他气血亏损,总是手脚冰凉。
乐正寰鼻尖蹭着景烨的脖颈,舒服得叹了口气道:“坐这儿有什么意思,咱们去床上躺着说话吧。”
景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道:“朕想安静看会儿书,你要说话,朕叫叶茂陪你。”
叶公公大惊:“臣要侍奉陛下……”
乐正寰哼了一声道:“我听说那个人还在屋子里养伤,都快半个月了。”
景烨道:“再过一阵就要启程,搬来搬去反而耽搁伤愈,何必多事。”
“多事?”乐正寰挑起眉,脸凑过来,呼吸交融,“我看是心疼吧。那可是你心尖尖儿上的……”口气能把人活活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