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回来,我们就和好吧。”
第八章
部队出发前一晚,奥列格的鼾声打得震天响,尤拉却折腾到凌晨天蒙蒙亮才有一点困意。
哨声叫醒了奥列格,他打了个呵欠坐起来,囫囵洗漱了一番,尤拉被他弄醒了惺忪着睁眼,奥列格说,“你睡着吧,没什么好看的,排个队就走了。”
他穿好衣服留了一把匕首在枕头边上,抚开尤拉额前的头发在眉心亲了一下,“留着保护你自己的,备个不时之需吧。我走了。”
尤拉表情很乖,点点头,“注意安全。”
奥列格一出门他又爬起来了,拿着相机撩开窗帘透过窄窄的缝隙往下面看。列队的士兵并不整齐,有的有帽子,有的没穿外套,身高参差错落,有伤兵,有女的勤务兵。这些面孔都是陌生的独立的,没有一张长得和另一张一样。他们大部分只有二十岁出头,表情透着颓靡和一种被什么东西折磨着的焦虑烦躁,尤拉昨天晚上看到有女的勤务兵一个个房间发药片,听说他们很多人都需要吃药才能熬过一天。
最前面那一排士兵年纪最小,看得出来还面嫩得很,他们的皮肤还没有被阿富汗残酷的阳光折磨到发红变色,不像后面的老兵,脖子上全是被晒出来的瘢痕。一开始皮肤会皴裂,然后长出一种红色的斑点,如果挠它们就会发肿发黑,粗糙的风沙能把这些细小的伤口磨出血来,医生会给他们一种非常基础的消炎药水,脱痂后新长出来的皮肤一个个粉红色的原点密密麻麻种在脖子后面,像是老树遭了虫蚁被咬出来坑坑洼洼的小洞。
后面有一排女兵,尤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正悄悄地用一枚发夹把刘海往耳后别,站在后面的士兵抓了一把她的屁股,她回过身去嗔了一眼,却是风情万种。尤拉记得她,奥列格说她在床上很浪。后来他解释,人们总有自己的生存方法,在阿富汗,男人靠吃药,女人靠睡觉。
然后他们开始唱歌,唱国歌,这时战车卷起尘土从院子门口碾出一条路来,后面的人拖着步子哼着歌开始往前走。奥列格坐在最后一辆战车上回了个头,尤拉按着快门的手指微微发抖,但是奥列格不是在看他,而是审视了一下后面的列队,然后快速钻进战车里盖上了顶盖。
城郊,另外一队人也已经出发。一辆锡皮卡车后面跟着拉风的摩托车队驰骋在荒野上。
“嘿,阿卡季,你的那件皮衣呢?”有人问。
戴眼镜的年轻人抱着他的兔子玩偶,正在擦枪,“当了。”
“干什么当了?你又缺钱了?”
年轻人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是啊,体弱多病,吃药要钱。”
“你得的是什么病呢?”
“我看他是神经病。”
阿卡季把枪别在腰间,把兔子枕在脑袋下舒舒服服窝了个位置,“干完这一票老子就金盆洗手专心去治病了,别给我添堵啊。”
他身边坐着一个老汉,看上去十分精干利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专心看着手里的一个小册子。阿卡季却靠在他身上像只动物一样撒娇,“伯伊,我觉得头好昏。太阳怎么这么大,好讨厌,不舒服。;
老汉翻出一包药片来,“你最应该做的是搬出你那个地下室。”
阿卡季笑笑,压低声音,“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你担心什么?”
阿卡季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叹息,“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伯伊垂下头来,“我劝过你,不要接这次活。”
“我缺钱,没办法。”阿卡季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一票成功了我肯定不干了。他抓不到我的。”
伯伊并不勉强。拾荒者里只有他知道阿卡季的完整故事。一个年轻的苏联军官,被被敌军俘虏,佯投在一位贵族门下工作,后来逃了出来但祖国已经将他视为叛国者,于是只能沦落在贫民窟最深处的阴漉地窖里,依靠混入拾荒者的队伍扒死人身上的东西过活。伯伊怜惜阿卡季,因为他那在战火中死去的儿子也不过阿卡季这么大。但他如今年纪大了看开了,不再要求年轻人都按照他的想法去成长。
他们沿着荒谷朝喀布尔北部潘杰希尔河谷走,一天一夜后,才隐约看到军队的影子。阿卡季决定在山脚下停靠休息。几个阿富汗人搭起小帐篷,然后把食物、水和武器拿出来分。傍晚的时候阿富汗人要做礼拜,他们简单擦拭手和脸,铺了毯子在地上,跪向太阳垂落的方向诵读经书章节。阿卡季则靠着轮胎坐在地上看地图,等他们做完了礼拜一群人一起吃晚餐。
“明天坦克部队会到达后方的山脚。我们翻山过去,把东西带齐了。”阿卡季指着地图,嘴巴里叼着一块饼干,;听好,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但不排除会有意外情况,还请各位谨慎行动。;
一个阿富汗人说,“听你的。”
卡车过不去所以留两个人在这里,剩下的人我们晚上出发,在日出之前要赶到山脚做好准备,以我的哨声为口令,不要擅自行动。;
有人说,;河谷前林子很密,视线不好,地形也比较难灵活活动。;
伯伊望了望黑压压的深山林木,“地形我熟悉。要注意的是一些小问题,这个季节动物多,要防备,我建议带点应急物品。看这个天气,我担心会下雨,如果不能在下雨前结束行动恐怕会有很大麻烦。”
阿卡季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