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复西行，一路上的妖魔鬼怪都被燕赤霞一剑给宰了。剑法越来越凌厉，杀性却也越来越重。

“其实吧，那头虎妖可杀可不杀的，是，他是吃了路人，但他不捕猎，他窝里的那些小崽子们就要被饿死了。哎，大胡子，你又去干吗？”段明辉看着正用剑剥皮的燕赤霞，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杀了那些小老虎！”后者简洁明了道。

“呃，为什么？”段明辉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们长大了也会吃人！”燕赤霞给了个很美帝的说法。

“但你总不可能将天底下所有吃人的老虎都杀死吧？”段明辉道。

“被我见到的我就杀！”燕赤霞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走了。片刻一手鲜血地回来了。

晚饭段明辉在吃水果，燕赤霞则在烤肉。两人沉默不说话。过了许久，段明辉觉得应该打断这种不健康的沉默。

“哎，大胡子，最近你的剑法修为进步挺快的吗？”他没话找话道。

“剑之道，杀之道，杀的多了，杀的痛快了，自然进步快。”燕赤霞冷冷道，专心地在火上烤着自己的老虎肉。

“还记得当初在兰若寺时我们谈fǎ_lùn道的情景吗？大胡子你近来好像冷漠了许多啊。”段明辉道。

燕赤霞抬头看了同伴一眼，勉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脸，却又一闪而逝：“对不起，不是针对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得心里愤懑的很，总想杀戮发泄。”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白天我杀那窝小老虎，在你看来也许太残忍了。但母老虎被我杀了，没人喂养它们，与其让它们活活地饿死，不如让我一剑杀了痛苦更少！而且这么多天，天天吃野果，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段明辉随意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还只是礼貌性地回应。

“你不用解释的，其实即使你不杀它们，说不定我也会动手。毕竟我也是人，而不是老虎。”他说道。

“喏，后腿给你！”燕赤霞将刚烤好的后腿丢了过来。

段明辉一挥手又将其送到了他的手中。“我不喜欢吃肉，你忘了，我可是道士。”

“嘿，道士怎么了？前几天我们经过的那座寺院，里面的和尚不还用药迷倒上香的香客，男的掠财杀掉，女的藏到地下室里供他们淫乐的吗？看看，这就是出家人！”燕赤霞不屑道。

“大胡子你太偏激了！一桨打死一船人，这可不好。并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那么坏的。就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一样。”段明辉劝他道。

“是吗？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世人不是恶狠贪婪，就是奸猾狡诈，好不容易有些人不那么恶，也是愚昧无知，看着让人生气。这世道——没救了！”燕赤霞愤愤道。

“还是那句话，大胡子你太偏激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想想那书生宁采臣和女鬼小倩。这世道还是值得救的。”段明辉道。

听他提到宁采臣两人，燕赤霞沉默了，半天这才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怎么样了。当初你坚持不让小倩投胎，反而教那书生养鬼之法，两人一人一鬼相恋生活，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大胡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说当初是我非不让小倩投胎的？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好不好？再说投胎有什么好的？不错，小倩投胎重生后，两人将来如果能再在一起，人人相恋，确实比较符合世俗观念。但经历过胎中之谜，忘却了前事的小倩还是小倩吗？而且将来他们还能不能走到一起都值得怀疑。毕竟等投胎的小倩再次长大成人，宁采臣都四十多了。看他那穷酸样，将来也不像会发财的样子。一个穷困潦倒了大半生的老书生，小倩的父母得多狠心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啊，这些，大胡子你都想过吗？”段明辉辩解道。

闻言燕赤霞又沉默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道：“也许你说的对。对男女情爱方面的事我实在是太外行了。以前我总觉得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人就是人，鬼就是鬼，各行其道，互不逾越，这才是天道，正道。倒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改变的规矩！也许那些酸儒们说的人定胜天是对的，也必须是对的，要不然人活着就太没意思了！”

“恭喜恭喜，你有这番领悟，看来道心修行更进一步啊，可喜可贺！”段明辉真心恭喜道。

燕赤霞斜乜了他一眼，“这恐怕是你的道而不是我的道吧？”

“哈哈，什么你的道我的道的，毕竟这番领悟出自你的口，这就是你的道了。道哪分你我，他本就存在那，我们每个修行者都只是盲人摸象，只能窥其一斑，见解虽不同，却都是一体多面而已。所以要博闻，要交流，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段明辉来了兴致，大笑道。

燕赤霞摇了摇头，“也许你说的对，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正因为道极大，极远，穷人一生不可全窥，所以我们才要专注一点，以求能在有限的一生中窥到更高深的地步，这才是正道。对于我们剑修来说，忠于剑，诚于剑，剑外无物，这才是我们该走的路。小白脸，你的‘博之路’是不错，但那只是对你而言，我却还是坚持我的剑外无物的‘执之道’。”

“道不同，终点却同，所谓殊路同归嘛。不过走‘专执之道’容易钻入牛脚尖，偏激，大胡子，你可要多注意了。别将来剑仙没当成，反而变成了杀性成魔的大魔头！”段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