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言笑了一下,没说话,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张庆云是越南人,却说得一口流利汉语,这一点连陶老爷子都没看出异样来,可见他心机之深沉,远胜想象。
十年前他从越南偷渡来到中国,辗转流离,最后落脚在这座闻名国际的大都市里,每日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里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曾是军人出身的他做过许多份工作,但都不长久。
后来机缘巧合,从一个熟人口中得知陶家需要一个司机,便想方设法弄了假证件,又找到个机会帮了陶定余一个小忙,终于得以进入陶家。
他本不是为了这份工作,而是为了陶家丰厚的身家,在陶家三年,装成勤恳工作的模样,实际上却暗中摸清了陶家的情况,又联系了任平等人,耐心等待,精心布置。
过了今天,他就可以回到越南,过着人上人的日子了。
如是想着,阴沉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门外抽烟那两人走进来。“张叔,陶家说什么时候联系……”
枪声响起,那人话未落音,便即倒在血泊中。
张庆云一惊,反应极快,抄起枪便蹲下。
另外一人也连忙躲开,一边胡乱向声音来源开了几枪。
枪声停止,那边也悄无声息。
张庆云正想绕到后头,却又听见枪响,回头一看,那人胸口中枪,翻着白眼倒下。
“妈的!”张庆云低低咒骂一声,循着箱子一直绕到身后,却看到原本绑着陶然两人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了,只余下两条麻绳。
他在陶家三年,从没听过这个大少爷会用枪,难道是有人来救他?
沉着一张脸,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顾林所在的位置。
陶然出了仓库,便依着段初言的所说的方向,一直往东跑。
天黑路远,还有座树林,他撞撞跌跌,手脚不知被划了多少伤口,但是心中焦急,半分也不敢耽搁。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双腿已经麻木,只靠一股毅力撑着的时候,前面出现几盏灯光。
他心头一凛,不知道是敌是友,只得缓下脚步,屏住声息,慢慢靠近。
“少爷,你别再往前了,钱已经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交易之前,我们有把握将人揪下来的,现在七爷并没有危险,去了怕是要打草惊蛇。”
声音响起,话中的内容令陶然心中一动,却还是不敢贸然出去。
被喊少爷的人,似乎久久没有出声。
半晌,才慢慢道:“我不往前,我在这里等七叔,看他平安无事。”
七叔二字一出,陶然再无疑问。
世人皆知现任傅家掌舵人便是当年傅七爷最疼爱的小侄子。
陶然拨开杂草,正想上前,那边立时有所警觉。
“什么人!”
他未来得及说话,两把枪已分头抵在他太阳穴上。
陶然沉声道:“傅先生,我是陶然,昨晚生日宴上我们还见过的。”
那边静默了一下。
“带他过来。”
声音竟有些压抑不住的颤抖。
陶然被半挟制着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傅明谐站在车子旁边。
“怎么只有你,七叔呢?”那人望着他,目光灼灼,气势逼人。
陶然喘了口气,长时间剧烈的奔跑令他耗尽精力,现在一松懈下来,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初言,嗯,是七爷,他让我先走,他自己去引开那些人,顺便救顾林。”
那人的脸色慢慢地冷下来,面无表情。
陶然莫名其妙,站在那人旁边的男人却苦笑起来。
“少爷,想来七爷也是……”
韩致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知道傅明谐为什么冷了脸色,却不知道七爷何以要让这小子先跑,自己独自留下来。
因为从前的七爷,绝不会如此古道热肠。
就算有,也只是对着傅明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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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初言需得看着陶然平安逃出去,才能折返回去看顾林的情况。
但终究晚了半步。
顾林即使已经挣脱了麻绳,也不过是赤手空拳。
而张庆云拿着枪。
他的身手很利索,早年参加越战的敏捷和反应,此时全派上了用场。
顾林的脖子被勒得紧紧,枪口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张庆云剧烈地喘息着。
同行六个人,除了任平和小三是死在他手下,其余三人,竟是都被解决了。
如果是有人来救他们,现在也早该出来了。
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空旷的仓库显得分外寂静,静得有些可怕。
他死死盯着周围,心中对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对手深感忌惮。
“出来!”他吼道。
周围无人应声。
枪声响起,顾林闷哼一声,大腿处鲜血喷涌而出,差点软倒在地。
“你不是想救人吗?再不出来,我就打爆他的头!”
“出来!!”
他屈膝在顾林伤口上顶了一下,顾林吃痛,却强忍着不肯出声。
张庆云狞笑。“你这小子倒是硬气,他不出来,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好了!”
话刚落音,拐角处转出一人。
段初言本想借着张庆云在顾林腿上开枪的当口出手。
但是两人靠得太近,时间又只有一瞬,连他也没有把握,万一稍微偏移方向,那顾林一条小命就没了。
想想,叹了口气,走出去。
张庆云一看到他,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本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