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凝成珠子可以画龙点睛,连我自己都不曾知晓,天晓得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那珠子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之后,这个场景在我眼前缓缓地消失了,但是那种震惊却依旧无法褪去。
说实话,虽然他恶毒、y-in狠、冷血无情,做事也是不择手段,但是对于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心,即便是毁容、杀弟、弄瞎自己的眼睛也要达成目的的一个下贱的生灵,我打心里是佩服的。
那种执念之深,纵是山海也可平。
生来便是脆弱低贱的走兽,如今坚定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变强,即便是溃烂、腐朽、掏空了心,也不愿服从于既定的命运。
最开始他在我南海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窝在我怀里让我给他顺毛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他将是多么大的一个麻烦,就算是我知道,也只当他是一个贪心的妖怪,却不知道他意念强到这般地步,直到我看见他亲手弄瞎自己一只眼也要提升修为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大的麻烦,他可能不是最强的,但是他会像虫子一般顽强地一遍有一边去尝试,飞蛾扑火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火中剩下一缕灰烬,他就会复生、挣扎着再试一次,真是麻烦中的麻烦。
惠岸问我:“那我们就这么纵容他在下界为祸么?他既然连亲生的弟弟都狠得下心来杀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是啊,他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说:“你最好给我安心养伤,我先在这下界找这只狐狸的身影,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
惠岸坐在莲花瓣上,整个人动弹不得,看着我良久,才道:“师父,这是我惹下的罪孽,我不想把你卷进这件事里去。”
我说:“他从我南海盗走仙丹的一瞬间,就已经不能和我无关了。原先他只是将那净瓶里的水带在身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对你我无甚威胁,可如今他竟狠下心挖去自己一只眼,把自己与那水滴融为一体,就是我的责任了。若是不早日将他清除了,迟早有一天要祸及我们。”
惠岸看着我,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低声说出口道:“还有一件事。”
“那妖狐因心术不正,即便是吞了仙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是一点:白狐一族入梦的法子极为厉害,只要被选中的人有一点弱点,在梦境之中就会被成倍的放大,若不是我错信了他被他代入幻境,绝对不会落到现在地步……”
他叹息道:“这法子原本只能用来打败那些脆弱的人族,因人yù_wàng满身,才会跌入深渊,对于心志强大的神仙,尤其是无欲无求的佛是没有任何效用的。可是我在西天多少年,深知佛虽然自称六根清净,却依旧也不是十全十美,一旦有一丝弱点,被那妖狐抓了去,陷入自己的梦境里,就是五脏六腑尽数被搅碎的下场。”
只听见他轻声道:“就和我如今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比如师父你虽然是南海观音,但是你害怕那金蝉子给你念经,或许遇到那白狐就会跌入被金蝉子念经念叨到死的梦境之中去……”
……
这就很可怕了。
说实话,我害怕的东西还挺多的,比如我怕那一黑一白两个傻白甜大闹南海,害怕孙悟空那熊孩子给我惹事,我还害怕金蝉子想起我是谁来叨叨死我,还害怕那如来又和玉帝一起暗搓搓出馊主意……
照这么说,我这个佛,真是满身弱点的佛啊。
我问惠岸:“既然你向他学了造梦的法子,他可以造梦推你入深渊,你不能造梦推他入深渊么?”
惠岸道:“师父你有所不知,那惊蛰真是我见过最冷血无情的妖怪,他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爱,只一心想靠着杀戮变强,纵使推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能连眉也不皱一下。”
这倒也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怕就是无情的人,莫说是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不怜惜,只要能达到目的,丝毫不怕毁了自己,像这般冷血又y-in毒的人,哪里会有弱点呢?
我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到他为上策,至于如何降服,那也要等找到了他以后了。”
我把那每天宅在后山自己和自己玩的黑熊怪叫来,道:“你上次带来的那只盗了仙丹的狐狸,现在闯了大祸。你既然每天都在后山抠脚也没什么事做,就去下界寻他的踪影吧。”
说实话,上一次我凶了龙女,被吓得最惨的不是龙女,是这只黑熊,他生怕我也凶他,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压力大到掉毛。
我那南海紫竹林里本来只有落叶,也算是清静,自打他压力大了以后,黑毛一簇一簇的,看得我都烦。
他一听可以不在南海每天受我折磨,激动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高兴道:“好!我叫上我所有的好朋友,就不信找不到那只狐狸崽子!”
我:“……此事不可声张,需要秘密行事。”
黑熊一听这个,愁眉苦脸道:“不能小妖帮忙,那就难多了,只能找凌虚帮忙了。”
……你说那个傻白甜?
算了吧你还是去后山抠脚吧。
我本来连这只傻熊都不想用 ,可是目前情况何其严重,我南海现在无人可用,只能找他,无奈,我只好对他说:“也罢,你去找就找,只是一点:不许找那凌虚帮忙。”
那黑熊怪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茫然地睁着一双骇人的眼睛,吭哧吭哧点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