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义正言辞道:“朝廷命官又如何?他与那凶手本是一伙的,定是见我卢良富庶,比石郢有如云泥,心中嫉恨,先以蛊毒散播疫病,再灭我卢良首富满门,其心狠毒令人心惊。这种恶徒,本官理当为民除害,亦有责任为朝廷、为皇上铲j,i,an除恶,绝不姑息。”
云钰没忍住嗤笑出声,觉得眼前这个糊涂官委实有趣得很,喝口茶清清嗓子,道:“可据我所知,那位肖大人非但与灭门案无关,反而有驱邪扶正之功。若不是他,你这个卢良县令,恐怕要去地府做了。”
陶正一愣,心有不悦,敲敲桌子:“黄口小儿胡说八道,你说他与灭门案无关,还说他有功,依据何来?本官见你知书达礼举止不凡才与你这许多废话,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钰笑了笑,道:“我嘛,一介布衣罢了。”
陶正翻个白眼,没了耐心。他本想探出他的底细再谋对策,眼下看来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无意多言,起身对钱沖使个眼色:“时候不早,速将嫌犯捉拿,回衙。”
也算他有些脑子,已将凶徒换成了嫌犯,俯身看了看云钰,道:“本官日理万机,没这闲暇与你耗,若你并非共犯,最好明哲保身,莫自己往坑里跳。”他怎么瞧怎么觉得云钰不简单,但又拿不准他的身份,便想先不得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钰看着这张年过半百颇有些书卷气老学究风范的脸,知他大抵也是经过寒窗苦读而至进士出身,虽糊涂了些,却也不算残暴欺民,否则只需将苏苏押上刑场结案即可,大可不必费这些周折。
叹了口气,云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道:“大人暂莫捉人,我虽是一介布衣,却识得一位贵人,亦亲临过灭门凶案的现场,说不定可以为大人拿拿主意,以免行差踏错。”
“贵人?”陶正神色一凝,“哪位贵人?”
心中暗道好险,这小子果然有后台,差点就闯下大祸了。
云钰看了看门口,道:“大人稍等,想必很快就回了。大人请坐。”
陶正按下性子坐下,又看看云钰,心下暗忖他究竟会是什么来头。
“陶大人为官多年,想必深知为官之道,不知在大人看来,官,究竟为何?”云钰看着杯中浊茶,淡淡道。
陶正皱皱眉不知他为何发问,却知道他问得定不简单,清了清嗓子,道:“为官者,上承皇恩,下载万民,自是要以民为先,为民请命,为君分忧……”
“既是以民为先,卢良大乱之时,大人身在何处?为何不见出来为民请命呐?”云钰似笑非笑看着他,悠悠转着手中茶杯。
陶正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窜起,竟觉眼前之人不可逼视,干巴巴道:“这个嘛……情势所迫,本官自然……自然要顾全大局……”
云钰一笑,没有说话。这一笑温雅平和,陶正却不自觉冷汗涔涔,坐立不安起来。
珩王回来时见客栈大堂站着数名官差,气氛俨然,愣了愣:“这是……”
云钰起身对他一笑:“珩王殿下。”
珩王一怔,没想到他竟当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又听咣当一声,陶正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王……王爷……”陶正顺势就跪在了地上,眼前是一双沾满泥尘的鞋。
珩王见除了云钰外大堂众人皆对自己跪地行礼,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般,挺直腰板理了理衣裳,肃然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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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破席烂褥上面无表情双目无光的苏苏,苏玳雪心痛如绞。苏苏才十五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和未来,如今遭此横祸,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崔云书在她身后,没有劝慰,只是静静站着。他很想给她依靠,却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苏玳雪见无人伤害苏苏,安心许多,回身见崔云书无声站着,与自己一样也成了个无形无实的游魂,看着比生时更为弱不经风。
想起他为自己做过的种种,苏玳雪心中百感交集,良久后道:“崔府的事我很抱歉,若你心里怨恨苏苏,我愿代他赎罪。”
崔云书道:“云书虽是百无一用,却也懂得道理。苏苏只是受人c,ao纵,始作俑者也已殒命,一切都是命数。”
苏玳雪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崔云书抬手,看着左手尾指上那根若有似无的黑线,它连接在苏玳雪的右手尾指上,是他们的鬼契y-in缘线。
“苏姑娘,云书该入冥报到了,我会向阎君取消你我的y-in缘,今后不会再来扰你。”崔云书温和浅笑看着苏玳雪,缓缓扯断了那根线,“姑娘,保重。”
在线断那一刹那,苏玳雪感到一阵心悸,仿佛灵魂中有什么也跟着断掉了。
“你……等等……”在她开口想说些什么时,崔云书已经消失,那根y-in缘线在空中摇曳了一会,亦消失无痕。
苏玳雪看着尾指上已然淡去的痕迹,怔了许久,心中怅然若失隐隐作痛,她却辩不清究竟为何。
第36章 石卵灵胎
珩王觉得自己大抵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寻完药回来又得去处理苏苏的事,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不由懊恼当初为何不多带些随从, 此时连个差遣的都没有。
幸好有楚离陪着, 让他顺心不少。
云钰端了珩王寻来的灵药熬制的药给肖长离送去,肖长离却怎么也不肯让他喂,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