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祭台百姓暴,乱,都尉府派兵镇压,一番冲突后杀伤百姓近百人,混乱之中峪王被刺杀。
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也不敢隐瞒。
他还记得禀报过后云钰的模样,那瞬间如死灰般的眼眸足可使天地惨然。
这样的神情,他只有在先嬛妃自缢时看到过。
更令他忧心的事,云钰要看云昶的尸身,而且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任何人不得接近。
柳原和小安子以及几位御医候在外面,急如热祸上的蚂蚁,不时贴耳在门上,却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柳原等不下去,一把推开门,见云钰竟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跪在云昶的尸身前,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地上晕s-hi了一片,就如同那时候的鲜血一样。
柳原心里难过,走过去扶住他肩膀:“皇上……地上凉,先起来吧。”
不想他一碰,云钰身体就软了下来,仿佛已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柳原赶紧扶住他,要叫大夫,手臂却被猛地抓住,云钰的声音嘶哑低沉,却无比坚定:“有劳太傅……安葬峪王……”
“好,老臣这就去包办。皇上保重龙体……”
“安葬之前,命御医详查死因……朕要看到最详细的结果,不得有丝毫的疏漏……”云钰红着眼,死死盯着峪王苍白灰败的脸。
寻常百姓不可能有刺杀王爷的能力和胆量,云昶的死因,他必要彻查!
眼中虽已是模糊一片,他却不愿闭眼,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三哥,此时却无声无息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叫自己一声阿钰。
“传……御医……”云钰紧紧抓着柳原的胳膊寻求支撑,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情况很不好,可这个时候他不想让自己倒下。
柳原忙不迭叫来外面的御医,几人将云钰扶到塌上,为他诊治,这期间他始终睁着眼,眼眶通红一片,看上去憔悴不堪,却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威慑之气。
柳原知道,经此一事,他必会成长了许多。
帝王之途本就难行,无论是鲜血还是荆棘,他都必须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站在最顶端。
他让人轻轻抬走云昶的尸身,叫了最好的御医进行勘验,看着暗沉的天宇,喟然长叹。
“柳大人,皇上龙体可还安健?”史坤成特意进宫看云钰还撑不撑得住,见柳原面色,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是一脸的忧虑关切。
柳原叹道:“这打击委实不小,但愿皇上能早些振作起来……说起来,史大人负责京城护卫,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有那个袁澄,怎可对百姓大肆屠杀,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难道不知么?”
史坤成赔罪:“大人所言极是,都是下官一时疏忽,回去定严加责罚。”
柳原道:“事已至此,责罚他又有何用处?你身为太尉,亦有渎职失察之过,回去好好整顿,安抚民心为上。如今皇上龙体抱恙,我等做臣子的自当恪尽职守,为君分忧,万不可再生纰漏。”
史坤成垂首领命,在柳原走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好个忠君之臣,只可惜年事已高,也该好好歇歇了。”他对身边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会意,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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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y-in沉,乌云越堆越厚,仿佛下一刻就会压下来。天色冷硬得像是铁块,空气中充满了压抑逼迫之感,让人几乎就要无法呼吸。
肖长离并未吃下广漠给的丹药,只是收入怀中,径直往黎城而去。
无论会是何种结果,他必要在今日做个了断。他不允许有人这样践踏云钰的江山,在他坐稳那个位置之前,他可以付出一切。
对他的到来寒子玉似早有预料,如好客的主人迎候在残破的宫城外。
他此时并未制造出这片荒城歌舞升平的幻象,他需要保存实力。
肖长离分明满身疮痍却强装镇定的模样让他安心,这个人,终究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啧啧,肖大人这脸色可真是不好看,怎地不好好歇息,刚从祭台逃出就来看我,寒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寒子玉笑吟吟幸灾乐祸,在他身边,苏苏漠然而立,削瘦身躯挺直如一把出鞘之剑,毫无原本的天真烂漫。
数个鬼兵在半空游窜,一时围着苏苏绕圈,一时在肖长离跟前呲牙咧嘴,仿佛是在挑衅嘲弄。
肖长离视若无睹,只是盯着寒子玉:“他只是一个孩子,对你有何用处,为何不愿放过他?”
寒子玉熟络得搂住苏苏肩膀,笑道:“肖大人此言差矣,知道为何我能这么轻易就c,ao控他么?因为在他的心中,我就是天神,他信奉我仰慕我,这才心甘情愿受我驱使,怎能说是我不愿放过他呢?”
肖长离冷冷看着他:“你真可怜。”
寒子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很快又压下去,露出一个温雅的笑:“是啊,无国无依之人,自是可怜。可惜,肖大人很快也要和我一样,成为丧家之犬了。”
肖长离看着残破宫城,道:“你当真以为,巫翵复活,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寒子玉笑道:“难道不是吗?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让你们都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罢了。现在,这一切很快就可以达成了。”他悠然一笑,伸手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肖大人特意前来,想必也很想看看我百阕神鸟的风仪吧,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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