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思念那个还未见面的小外孙,他,他们兄弟又何曾不想念那个小外甥?
从去年等到今天,心,经历等待的洗磨已沉静平稳,但,当等待真正要实现时,他同样有些忑忑。
唯愿烬公子所言不假。
在安抚母亲时,钟论道禁不住暗中祈祷,他一直相信烬公子,现在也不是质疑,而是事关重大,难免瞻前顾后似的心生浮燥。
“祖母宽心,小表妹必会安然无恙。”钟期忙凑前,与父亲一起扶着祖母,站着,总不是装事儿。
“母亲,小外甥一定平平安安的归来,你且放心。”钟问道一向少话,也频频附合。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钟老太君抓着孙子的手,即是安慰自己,也让自己平静。
室内的气氛,反而因她的话略显出几分紧张与压抑。
楼上几人内心忐忑,红莲宫使与皇太孙则正奔向东城门,也因还在城中,铃声还没传至城门,那些守城的卫兵则一派平静。
莲国安稳,卫兵们守城也不过是例行公事,除了值岗,以防有意外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事可做,进入城门的行人也是不必检查的。
太阳缓缓上升,光华普照,正照着东城门,阳光下的卫兵们的铠甲闪亮着晶光点,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
于此时,据城门一里之外的地方,却正有一辆马车施施然的奔莲都那高大巍峨的城门而来。
马车由双马拉车,赶车的是个憨憨的中年男子,马车也极为普通,正前方的车窗拉着帘子,从外往内也可窥视一二。
马车真是普通马车,里面也很普通,右手边除了车门还一个座,左手可四人,正方约可坐两人,此当儿那正座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身穿绸质绣牡丹暗纹的白袍,戴着面具,女子则穿紫色的华丽宫装,偏偏面戴黑纱。
白袍男子搂着女子,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则望着窗外,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心情颇好,两人的前面还放着一只封着火漆的密封箱子。
“在想什么?”男子伸手,隔着黑纱揉了揉女子的脸。
“阿烬,你别动不动就捏我的脸。”又一次被捏脸蛋,墨泪没好气的将伸来的魔爪给拍开,那家伙老是爱捏她,当她是面团子么?
“不捏你,你会一直沉浸在骗尽所有人的美梦中不肯醒,连马上就到自家都不知道。”低眸,正看到一张气恼的眼睛,花烬忍不住暗笑。
小家伙生气的样子比绷着脸可爱。
当然,小家伙在想什么,他不用猜都不知道,那自然是因打着闭关炼药的幌子,实际则偷偷溜出芙蓉城跑来莲国的计划成功,因为骗尽了所有人所以才开心,一路上早见多了。
他一直也希望她早日归国,因此身为唯一知情人的他,自然会尽力支持她,并一路保驾护航。
自恋!
墨泪一撇嘴,无语。
当初去闭关区,自然是为潜溜出风云回莲国设的障眼法,在任老与花烬的全力配合下,完美的达到目的。
莲国,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因为目前不想让人知道越卿即是红莲公主,所以回莲国自然少不得要费点心思,也不得说,有他的帮忙,一切非常顺利。
如今,他自己那么说,岂不是等同于提醒她,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么?
事实也确是如此,不过,墨泪还是翻了几个白眼鄙视他,心里老大不服气,哼哼,她若是能拥有原身全部的记忆,哪需要他帮忙?
“即将到家,心情如何?”花烬笑笑,声音低低的。
心情?
“不如何。”微微一顿,墨泪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她非原主,记忆又残缺,对于出生地没有印象,没有爱,也没有恨,身为顶替者对莲国也并没有归属感,更生不出任何近乡情怯的感觉,哪怕看到了都城的轮廊,也没有什么激动情绪。
看着远方的城,跟当初看到芙蓉城的感觉差不多,唯一多出的是还有一抹惆怅,淡淡的,略带忧伤的惆怅。
不为其他,只为那个哥哥,为何,前生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哥哥呢?
惆怅啊,怎能不惆怅!
暗中幽幽一叹,花烬默然,家国故园,人之根源,她忘记了往事,所以无悲喜,若有一天,当他重返故国时,是否能如她般淡然?
做不到!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没有忘记那些美好的过往,也没有忘记那些伤害。
今日,他陪着她重归,他日,他去那里之时,她可愿陪他?
愿,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