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话音未落,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仰头向后栽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砰然倒地,胸口剧烈的起伏一下,随之四肢如触电般的剧烈一颤,然后静止。
家仆们惊得浑身战粟,无人敢喘气。
“父亲—”如木头人般的墨自觉,哀呼着,巍颤颤的奔过去。
他踉跄着跑至跪蹲下,伸手探试父亲的鼻息,手一伸出如触电似的收回,又快速的摸向心脏,手臂一垂,整个人一阵一阵的颤粟。
静,死一般的静。
在呆滞近二息的功夫后,墨自勇快步走去,伸手查探一番,脸色一阵变幻后平静的拍了拍兄弟的肩:“四弟,父亲因怒火攻心晕厥,你送父亲回塔静养,等这事过去,大哥再去向父亲请罪。”
墨自觉似是没听到,又似听进去了,缓缓的抱起老父,深深的看自家大哥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向屋外,走得极慢极慢,好似足下有千金重,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背影孤独而萧索。
“宁城墨家,祸事近矣近矣……”
呢喃之音,含着无尽的悲痛和失望。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家仆们一凛,人人浑身发毛,冷汗泠泠。
听着兄弟的呢喃声,墨自贵眼中的阴狠越来越浓,直到确定兄弟远去,狠毒如水倾泄而出,弥满满眼,怒冲冲地指向棺材:“为仆不忠其国,论罪当诛心挖眼;叛国叛族罪大恶极,死后当鞭尸解体;为人子不侍亲前,死后更气晕老父,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辈,无姿格享世间棺木盛尸,给我将这棺材劈了当柴烧,将陷家族于不义之人用草席卷尸冰封存地窖中,以恭候莲皇太孙驾临鞭尸。”
哧哧-,家仆还没反应过来,室内的白烛火苗向着一个方向伏倒,再一闪,全部熄灭,满室黑暗。
在半柱香后,黑暗中蹿起一簇簇火苗,不消片刻将灵堂吞噬。
第五章 姐会爬树
宁城城外十余里远即是山岭,南城外的更为浓密,此刻,离大道不远的一片树木外的乱草丛中多出了一个人,从衣着可辩出是个小姑娘,她面朝上,脸上衣上血污斑斑,没有呼息,也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弦月清淡的光辉倾洒下来,照得天地间一片朦胧,小姑娘映着微白的月光,模样更加凄惨。
良久良久,小姑娘被血粘糊成撮的眼睫毛动了动,闪动几下便如小扇子般张开,夜色里,目如星子般明灿,一闪一闪的,发出钻石般的亮光,极为耀眼。
那眼神清透美好,与狼狈的模样相较,相差何止是十万八千里,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地。
星星,树木……
转眸,墨泪定定的看了一刻,头脑清明,静静的回忆一番,当所有的前因后果了然如心,不禁大大的嘘了一口气,由衷的感慨:“又没死,真好!”
活着就有希望啊。
睁着眼,想着连番遭遇,特想跳脚大骂贼老天一通,老天爷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整人也不是这个整法呀,她才“活”过来多久啊,竟二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这狗血的重生路,也太刺激的过头了,照这种频繁的“历险”频率,往后还不知是如何的精彩。
当回想起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又有点黯然,她已脱离虎狼之地,不知那些人能否善待逝者?唯愿,唯愿墨家能让原主父母落土为安。
如若未曾,待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必叫墨家家破人亡!
想想又释然,就算呆在墨家也无济于事,哪怕看到墨家人侮辱逝者,也爱莫能助,自己脱离了那个狼窝,也许将来还能为逝者烧把纸,祭奠一番,以祭亡魂。
望着朦胧的天空,一个人又独自笑开了去,从此,再不必受人侮辱,从此,海阔天空,从此,天涯任客人,从此,再无牵挂。
笑着笑着,又有点凄凉,从此呵,从此也真正是一个人了,无亲无友,无依无靠。
躺了好一会儿,当感到有些凉意时才慢腾腾的爬坐起,以寻找出路,当仔细打量四周,嘴角狂抽,这是哪?
“悉悉索索-”
林子内传出一阵声响,似风吹草动声,又似是动物踩过草丛的声音,并越来越近。
咻-
正张望着的墨泪,背皮一凛,额间直冒冷汗,半夜三更的,会是什么?鬼?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曾经,她即不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现在选择相信前者,试想,连附魂重生这种事都有,有鬼又有什么奇怪的?
当那种想法爬上心头,连血液都冻结住了,一个骨碌撑着站了起来,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子。
林子内枝条交错,遮住了月光,里面幽黑幽黑的,那悉索声越来越近,不大一会儿,黑暗里冒出几点绿光,一晃一晃的,像灯笼在移动。
呼吸一紧,墨泪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鬼不可怕,只怕遇上凶兽。
呼-
眨眼间,随着绿光一晃,一团黑影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紧随着弹出两团小黑团,三个黑团跃出林子,出现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