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几秒钟，又像是半个钟，杨衍也不知，自己这般痴痴地望着苏小若到底有多久了，恍若经历了大半生的苍茫。

她，终究是离开了自己，奔向另一个怀抱了。当年的小女孩已经不再缠着他要冰淇淋，更不会黏糊糊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一声地叫唤着“阿衍”，也不能再佯装无恙地把她紧紧搂进怀中。下雨打雷也不会是他陪在身边，电视剧的感动瞬间也不再是他心疼地抹去泪水…

往日里的种种缓缓流淌在脑海中，杨衍的眸子里渐渐换上挣扎苦痛，垂在身侧两旁的大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微颤的指尖轻轻地弹跳着，似有想要举起，又暗含着几分无奈地放下了。

“煜…”

濡软绵甜的嗓音忽地响起，一刹那，一切似乎都处于静止。

低低浅浅的呼声传来，惊得杨衍敛声屏气，身子僵硬在原地，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脖子扭着奇特的角度，脸上的神情也被定格在那一瞬间，晦涩阴暗。

杨衍僵在原地一会儿，双眸直直地盯着床上安静的身影，心里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顾虑，表情显得十分纠结。

“煜…”

又是一声娇软的呼唤，几声轻笑也跟着传出。

杨衍终于听清苏小若嘴里的话，眼中的涩然也变得晦暗起来，看着那毫无所觉的娇颜，他心底漫上了如同黑咖啡般的苦涩，一直由心口漫上喉头，直至在嘴里，浓浓地扩散开来，那股刺激的感觉，竟可以涌上眼眶，眼底一片干涩，有东西不甘寂寞地想要喷涌而出。

迷蒙的眸子上，映着娇俏的少女灿如向日葵般的笑脸，一声白色连衣长裙将那靓丽的身姿贴上一缕圣洁，粉嫩的小脸上带着水嫩的红晕，脸上矜持却带着几分兴奋，就这么直直地向他扑来。

“小若…”

近乎呢喃地低呼，杨衍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双手，虚空楼抱起来。正要搂紧的瞬间，冰冷无情的空气扑面袭来，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混沌的意识这才苏醒，停在半空中的双手骤然停住。

“呵呵…”自嘲的笑声从杨衍的嘴边溢出，脸色明明灭灭，竟比那雪白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眼底染上满是苍凉，眼睑上下眨动间，似有点点的水光闪出，身形也跟着跌落些许。

温暖的幻影消失不见，只剩下残忍冰冷的现实。是啊，是他亲手把苏小若从怀中扯开，将她推向别人的怀抱，残忍却不自知地在她纯粹的感情上，肆意践踏，这能怪谁？

半空中的大手想要伸出，触摸那温热的脸庞，苏小若嘴角的那抹甜蜜的弧度，却狠狠地将他从过去美好的怀念中扯开，用力地撕裂他的自以为是，揭开了他一直逃避的事实——他，已经没有资格了，无论是苏小若的过去和现在，更何逞她的未来。

眼睑缓缓合上，掩去那潮水般的空洞无神，就这么静静地守在床前。

“你在这干嘛？”欧允煜低沉的嗓音响起，脸上的阴郁沉沉地压在那张俊颜上，浑身的冷气也跟着狂飙。

杨衍这才从苏小若恬静的睡颜中清醒过来，惊得双眼不自觉放开，就连瞳孔都骤然缩成针孔状。

“你对她对了什么？立刻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给我滚出去。”冰冷的话语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气，全副都投向不远处的杨衍。

欧允煜虽然气愤难挡，却也记得，床上的苏小若还没有清醒，当下心里的担忧立刻压过愤然，一心只想要确定苏小若的安全。

跟在欧允煜身后的雷霆，看到屋里这幅场景，心里不免咋舌，这杨衍是吃了多少的豹子胆，才敢在自己的boss面前找屎…

“做了什么？”杨衍脸上的颓然在欧允煜第二声的质问收敛起来，眼睑低垂，嘴里缓慢地咀嚼着这句话。

“呵…你问这句话，未免太迟了吧？”杨衍眉间几分轻佻，手指竟向苏小若白皙的脸庞伸去。

“砰”物体碰撞的声音。

欧允煜身影如风，紧实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杨衍的侧脸，杨衍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缓缓地顺着墙边跌落下来。

“boss…”雷霆的惊呼声响起，也迅速跟着欧允煜往屋里跑来，而后，在欧允煜的身边站定，准备随时拉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boss。

“咳咳…”杨衍嘴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脸上的抽痛感使他的脸扭曲了，但他嘴边却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怎么，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呵呵，看来…”杨衍满脸嘲讽，不屑地看着脸色阴霾的不像话的欧允煜，眼底的嘲笑愈发的清晰。

嘴皮闭合间，不经意地扯动嘴角的伤处，忍不住轻吸一口气，但嘴里的话却满含着挑衅。

“不。”

欧允煜敛起刚刚的冲动和怒火，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打断了杨衍尖酸的话语。

“不，我是为你感到悲哀，也为若儿心疼和不值…”欧允煜脸上一片沉静，黑沉的眸子淹没了其中起伏的情绪，毫无波澜，接着说道。

“她全副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你不甚在意地背叛，你也许想过，若儿知道你背叛了她，会离开你，但是，你仍旧想要一人踏两船，享受着和殷落影偷情的快感，又贪恋着若儿给你的温暖，私心想要她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你想着，既然若儿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愿意守在原地，等你的幡然悔悟…然后，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钱权，以及，那个傻瓜的真心…”

欧允煜的话语低沉，嗓音低哑醇厚，缓缓地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