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灭妻,想要无故废后的林林总总。找由头也不难。”
胤禛立即问:“你有主意?”
他其实更想说“你可不是妾”,当然最后忍住了。日前翻阅起居注,还是自己生活了四十多年的顺治康熙现在雍正朝,那一辈子看来是虚无缥缈一场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真是一场梦,自己醒来还记得,可老八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弟弟,他该怎么办。
胤禩说:“太子哥哥当年写血书换回皇考眷顾,弟弟有样学样也写怅然泪泣的悔过书。头三封皇上别搭理,等第四封再开始同臣子回忆往昔兄弟融融景象,等着五封写完,就该差不多有名头了。”
这法子兵不血刃,当年就是老八太死倔,宁死不低头,最后他一怒之下给折腾死了。
这一次老八肯替他着想,胤禛如何不领情:“为难你了。”想想又补充说:“不许你刺血,用太监宫女的就好。”
胤禩自行悔过于皇帝当然万般长脸,但他肩上却要背负当年追随他诸人的愁怨。曾几何时,世宗皇帝也学会了站在弟弟立场上感叹。
“不为难,四哥江山稳了,多养几个闲人好过强撑刻薄寡恩的名声,让他们有个善终就是一场造化了。”
胤禛这回没多心认为弟弟绕了老大的圈子给党徒求情,近十年相濡以沫并非海市蜃楼。他坐在榻上揽住弟弟亲昵:“你身子养好了,还做总理王?明珠的府邸不错,我把他赐给你住?”
胤禩先嗯了一声,又缓缓摇头:“四哥有军机处,还有十三,何须我做总理王?”
“你想做什么?”胤禛觉得自己对老八这是千依百顺,很好的延续了顺治一朝的作风?
胤禩慢慢道:“就让我给四哥出谋划策,润色添墨吧。大逆罪臣没有由头不能重用,会让世人说四哥朝令夕改,能得善终赋闲养老却能给皇上挣个仁君名声。”
胤禛语气沉下来,许久不露的锋利又出来了:“你真当自己是大逆罪人了?世人说什么朕会在意吗?当年圈你打压你的时候多少人力挺朕也一意孤行了,现在想重用你你倒三推四请啦?你的野心呢?你的抱负呢?当年那么困难,你在后宫也不忘前朝替朕分忧,可如今?”
胤禩争辩说幕僚就不是职业啦?你当年豢养那么一批谋士还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可见幕后出谋划策不啻前朝机锋。
胤禛继续婆婆妈妈劝他:“当年你隐在幕后,还能说是相夫教子。”
胤禩立即睨他一眼。他换了玉色常服加上高高的约领束着颈子,严严实实正正经经的衣服挡不住眼神流转勾引某人心魄。
胤禛连忙说出下半句:“可如今你还隐在帷幕之后该是朕屈才了。”
胤禩却福至心灵:“不如臣弟给四哥教导儿子吧。让大逆罪臣教子,能显得举贤不避亲,且彰显皇上心胸。”
胤禛立即心动,老八教的儿子啊,他想起了穆宁齐和犀丹丫头,那都是人中龙凤的角色。穆宁齐从小就心思敏明善察人色,说话也得体,犀丹更是娇憨懂事,嫁去蒙古也不吃亏。再想想自己生的几个孽畜,还真需要人管一管。这都是自己后院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给力啊。
这个培养辅助储君,对老八的儿子也有好处不是?不沾朝政的帝师皇叔,可比权臣王爷的威胁小多了。
于是胤禛拍板了:“这个挺好,就是元寿天申都大了,不似穆宁齐那样有天份,你该受累。”又想想刚刚没了的弘时,不由心头痛苦,自己还是回来晚了。他这辈子就只两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实在太少了。
于是他又说:“我把弘旺也召回京了,也让他跟着你一道。三个孩子显得不那么凄凉,学好了以后都是办差的料子。”
胤禩当然乐意,他未雨绸缪说:“只要四哥放心,不怕臣弟把您儿子也拐上歪路就好。”
胤禛不怀好意看他:“不怕,大不了都过继一半给你。你瞧着谁好我就传位给谁,咱们就是两个太上皇……”
胤禩连忙打断他:“别说了,谁要当太上皇!”
从那一天以后,胤禩一直留在养心殿暖阁里养病,当然对外他还是安分呆在寿安宫,继续他半圈禁的生涯。
然后罪人阿其那的悔过书就开始陆陆续续摆在皇帝案头,并且在小范围传阅,为皇帝起复胤禩造势。自从第一封血书呈上案头开始,躁动着的老九和十四贝子也跟着安分下来,皇帝一本万利,觉得老八就是他的福星啊。
苏培盛贴身侍候皇帝,一开始他以为皇上这是想出了新鲜法子折磨八爷了,禁脔啊,这比圈禁狠多了。
不过他很快发觉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皇帝对这八爷事前事后那叫一个殷勤。
虽然做这种事主子们都会避着人,但他身为皇帝贴身心腹,很多旁人不在的时候都由他顶着,随时等待传唤,因此里面两位爷低声说话他偶尔也能听见一二成。
他觉得自己一颗去了势的老心饱受摧残与挑战,皇上您都压倒了还用得着这样磨磨唧唧吗?
接着他看见自家主子捧着折子读给还在床上养病的八爷,两人和谐地探讨政见举措,虽然大多他都听不懂,但貌似皇上转眼就在养心殿正殿照着商讨的内容布置下去。
他甚至看见过八爷在折子上写字,而皇上居然没斥责,居然只是指正八爷模仿天子字体不够神似。
苏培盛想起了登基头几年皇帝日日暴躁奴才遭遇的生活,现在皇上可是日日春风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