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家,你当你能有今日这富贵,你……你……”潭老爷一边咳嗽一边训斥着,脸上毫无血色。
潭子实是见这老头一两句话就气的要死要活,为了柳家一个柳寻州,连老命也不要了,心里越发恼,索性扭头退了出去。
临出房门时,潭老爷还用手指着他,老脸涨的乌青,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潭子实从潭老爷房中退了出来,外头只有小鸽子和秦青挨在一起往里头张望。
潭子实看了两人一眼,抬脚走在前头,两人老老实实跟在后头。
“你们俩方才听见那个老东西骂我什么来着?”
两个奴才脸色大变,不知道这少爷又要演哪出。
“爷,小的听……听见老爷骂您……混……混账……”小鸽子硬着头皮道。
“还有呢?”
“还有……不孝子……”秦青补充道。
潭子实点了点头。
两个等着挨骂的奴才傻了眼儿。
“若我读书考了功名,可否叫他对我刮目相看,再不叫我混账,不孝子了?”
“这……”
两个奴才彻底傻了眼儿,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爷,若是爷真的肯读书,老爷肯定高兴都来不及,自然是不会再骂爷了。”小鸽子先回过神来。
还真是天要打雷天要下雨,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潭子实又将自己闷在屋里头,打发秦青到街市上买些上好的纸墨来,又叫小鸽子在一旁侍候研磨,足不出户熬了两宿。
府里头上上下下都道,潭家这下要时来运转,后继有人了。
府里的人还没高兴两天,就听潭子实在屋子里踢椅子掀桌子砸砚台,宣纸字画统统撕碎了扔到后院喂了那头好色的七曜马去了。
小鸽子五雷轰顶似的跑到前头找温中。
潭子实往马槽里添了两瓢水,拿食棍把那些书册画卷搅得稀巴烂,“都是些什么鬼话,劳心费神的弄那些臭烘烘的墨汁子,唧唧歪歪背些个什么圣贤的鬼话,简直要活生生憋死老子!”
七曜马歪着眼,色迷迷地看着潭子实,伺机伸出舌头舔了舔潭子实的手背。
潭子实正在气头上,一巴掌甩到它的马脸上……
温中闻言急急忙忙赶到后院门口时,七曜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又落了下来,撒开蹄子冲了出去,好悬没把温中的大肚子挤扁。
“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温中追着马蹄子,朝马背上一个半趴着的人影叫道。
七曜马后蹄子一扬,一脚将温中给踹翻到地上,整个一乌龟朝天,摔得灰头土脸。
潭子实畅快的笑着拍了拍七曜马的屁股,七曜马眼睛一眯,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整马个轻飘飘的要成仙了。
正在陶醉中,七曜马一头撞在柱子上,唬得潭子实忙拽紧缰绳,用力拉扯着才给拉到正道上。
“驾!”潭子实鞭子一挥,七曜马打着响鼻冲进游廊里,两边朱红的矮栏杆一溜烟儿的往后退去。
几个丫鬟吓得跌出栏杆。
潭子实在马上意气风发道:“既然读不了书老子就去当将军,畅马游疆快意恣睢,总比当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要强。”
潭子实此时畅快极了,暖春的细风儿从发隙中透过,身后的氅子被吹的猎猎作响,真就跟当了大将军般威风凛凛。
小鸽子跟秦青在后头追着。
潭子实又照七曜马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七曜马猛蹬后腿,嗖地一声窜出了潭府鎏金的大门,一路绝尘而去。
“快快!你们几个快出去找,千万别叫少爷出了什么事。”温中七手八脚地吩咐下人出去找人。
江涵漠不关心地倚在账房门口看热闹。
潭府这一闹,真就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温中在门口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从晌午等到掌灯,下人骑着马一个接着一个回来,都摇着头道:“回管家,找不到少爷。”
温中又气又急,踱着脚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去给我找。”
一群人又赶忙掉转马头。
温中交代道:“去少爷常去的地方找,一定要把少爷找回来! ”
马蹄声四起,轰轰隆隆又往散了开去。
病榻上的潭老爷咳嗽着睁开了眼,听到外头的动静便叫了温中,问他府上出了何事。
温中拱手弯腰,支支吾吾道:“回……回老爷,少爷……又出府了。”
“咳咳咳……”潭老爷闻言猛地咳嗽了一阵,好悬没咳出血,哑着嗓子道:“快,多派些人手,叫他们都出去找!”
“已经派人去找了。”
温中扶着潭老爷躺好,忙退了出去,亲自骑了马出去找。
潭子实身上只带了几两银子,找了个小摊子吃了碗五文钱一碗的粗面,竟然还吃的津津有味。
穗城的城门口,几个小兵痞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潭子实见了当兵的就欢喜,二话不说把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几个兵痞子见他识相也就没有为难他,放他出了城。
东打听西打听,路上的人都说:“今年多灾多难,流民泛滥,这一带朝廷还没来得及管,正乱着呢,想要当兵,恐怕只能去临县了,那里年年都有朝廷设的军帐。”
潭子实一听乐开了花,想也没想就往大路上走,心道:临县乃是梅县,离此不过半日路程,快马加鞭也不过三个时辰而已。
就这么,太阳还没落山,潭子实就到了梅县的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