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要让你逃出去!”
后院里有一口老旧的枯井,早就不出水了。奥莉娅示意朱利亚诺下到井里。年轻人这才发现,井中已经竖好了梯子。
“这口井下是一条逃生密道,通往德兰河,你先下去,我跟着你!”
没想到自家后院的枯井里竟然有这般天地。朱利亚诺一边佩服父母的神机妙算,一边小心翼翼地下井。下到井底,他仰起脖子喊道:“母亲!你也赶紧下来吧!”
除了回响在黑暗密道中的回声,他没有听到任何应答。
“母亲?”
这时,他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从上头传来。
“抓住叛国者维托·萨孔一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井中,朱利亚诺记起了声音的主人——费尔南多表哥身边的一个护卫。莫非母亲所说的是真的?费尔南多表哥背叛了他们家族?可“叛国者”又是怎么回事?朱利亚诺相信父亲,他品性正直,决不会叛国!
“城卫队!包围他们!”
“啊!这个女人有武器!呃啊!”
“女人也不能放过!对叛国者无须手下留情!杀了她!”
朱利亚诺再也忍不住了。他虽然年轻,但是个男人!怎能让母亲拼死战斗,自己夹着尾巴逃跑?就算死,他也要堂堂正正地为家人而死!
他抓住梯子,准备爬上地面,突然,头顶传来轰然巨响,石块土粒如倾盆暴雨般下落。朱利亚诺敏捷地向后一跳,一块巨石砸在他原本的位置。原来奥莉娅在井口埋下了炸药,只要炸毁井口,追兵就追不上了。
“母亲!”朱利亚诺满脸灰尘,绝望地捶打面前的石块。然而石块冰冷,没有任何回应。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他的人生在短短数分钟内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十七年来,朱利亚诺从没觉得这么孤独和无助过。
有人摸了摸他的脸颊。
朱利亚诺从床上跳起来。伤口一阵抽痛,他“咝”了一声,又倒回床上。身下的床板“嘎吱”一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霉味、血腥味和灰尘味令朱利亚诺总算回过神来。他做梦了,梦见从宅邸逃出的绝望时刻。枕头湿漉漉的。脸上也是。
天已亮了。熹微晨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洒进屋里。刺客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又换了面具,现在戴着一张漆着金边的黑色笑脸面具,身上的衣饰也变了,不知道又是从哪儿“顺手牵羊”来的。一瞬间,朱利亚诺怀疑这个戴面具的人和昨晚的刺客是不是同一人。毕竟他从没见过刺客的真面孔。但是刺客一开口便打消了他的疑虑。声音还是一样的。
“你哭了。”刺客说。这是个毫无感qíng_sè彩的陈述句。
朱利亚诺慌忙擦去眼睛下的水珠。他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被陌生人看见。虽然这个陌生人早已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了。
“不关你事。”他咕哝。
“嚯?”刺客嘲弄地一笑,现在他的嘴咧得快和笑脸面具的嘴一样大了,“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钱。你的一切都关我事。”
想起他昨夜无礼的举动,朱利亚诺又生气又害怕,不禁又将身上那件斗篷拽紧了些。
“你想干什么?”
“我很好奇,为什么城卫队会追杀你?为什么你的父亲会变成‘叛国者’?所以我去打听了一下。”
朱利亚诺急忙打断他:“我父亲不是叛国者!他是被人陷害了!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只要是城里的人,一定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一向为人正直……”
“我知道他是谁。”刺客淡淡地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他将一卷纸扔给朱利亚诺。
“你自己看吧。”
第5章 通缉令
朱利亚诺展开纸卷。
那是一张通缉令,大概是刺客从哪个墙角撕下来的,上面画着朱利亚诺的肖像(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像),下面配有一行小字:
“兹通缉朱利亚诺·萨孔,叛国者维托·萨孔之子,身高约五尺六寸,红发。其人拒捕逃亡,或持有武器,危险非常。凡协助追捕此人者必有重赏。提供重大线索者,一旦查实,赏赐一百金卢斯。活捉此人,赏赐五百金卢斯。击杀此人,以人头为凭,赏赐一千金卢斯,并宅邸一座。悉请梵内萨之爱国守法公民注意。——梵内萨总督帕西诺·博尼韦尔宣”
朱利亚诺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爆炸了!他怒喝一声,将通缉令撕得粉碎,窝成一团,若不是他现在受了伤,肯定会跳下床再补上几脚。
“博尼韦尔这个小人!我父亲是他的次席书记官,是他的好友!他怎么能发出这种无耻的通告!”
刺客吃吃地笑了。没说话。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费尔南多欺骗了博尼韦尔!肯定是他在暗地里耍了什么手段,污蔑中伤我父亲!”
一想到自己曾对费尔南多那么友好,朱利亚诺便悔恨不已。他怎么没早看透这人的险恶用心?费尔南多总是对他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但那全是装出来的,他的笑脸就是他的面具。现在,只要稍微想起费尔南多那副虚伪的笑脸,朱利亚诺便感到一阵恶心,就差没找个捅直接吐出来了!
“我一定要杀了他!”他情不自禁地握拳,手指绞紧身上的斗篷,“费尔南多·因方松,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刺客靠在椅子上,舒展双腿,尽量使自己坐得舒服。
“你是不是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