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状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到底为什么不杀了他?
身前的躯体宛如雨水般冰冷,手中前指的长刀最终缓缓放了下来,赵衍亭冷冷地开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做什么?杀聂展,灭飞鸣山庄,一路被人追杀,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越夕瑟缩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我要为父母报仇,我要杀一个人。”
赵衍亭问道:“谁?”
沈越夕低声回答:“烨教教主孟辰。”
“……以你的武功能杀掉魔教教主?”赵衍亭冷笑:“我估计你连我也打不过。”
沈越夕笑了笑:“所以我需要一样东西……”
“《焚心诀》,对么?”赵衍亭没等他回答,又说道:“据说《焚心诀》乃魔教最高圣典,能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习练之人的功力,但是非长老以上级别不能接触……所以你必须要先立功争权。”
“呵呵,衍亭好聪明……”沈越夕蹭着他肩颈,又用冰冷的唇吻他的侧脸
“是你太蠢!”赵衍亭恼怒地扣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开。
沈越夕苍白着一张脸,拧眉低呼:“疼……”
“疼死活该!”赵衍亭骂了一句,手上却半拥半扶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山石。
勉强找了个顶上横了块石头能避雨的地方,赵衍亭把沈越夕一把推到石壁上靠着。
赵衍亭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沉声问道:“你带伤药了吗?”
沈越夕一张脸苍白如纸,闻言却勾起一点媚笑,看着赵衍亭道:“我只带了情花露。”
赵衍亭真是恨不得一刀劈了眼前这个流氓,他咬牙切齿地道:“信不信我把情花露淋在你的身上,让你欲火焚身而死?”
沈越夕又靠过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磨蹭:“信……情花露在那边的包袱里,你去拿来淋我吧……”
“老实呆着!”赵衍亭狠狠推开他,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衫。
沈越夕一边忍痛一边笑,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这么急着宽衣解带做什么?先上药啊,湿一点比较好插……”
“闭嘴!”赵衍亭爆喝一声,将自己的半件衣衫撕成布条去裹沈越夕皮开肉绽的伤口。沈越夕皱着眉任他动作,倒是没法再出声调笑了。等赵衍亭帮他扎好伤处,他已经气息奄奄地靠在石壁上,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赵衍亭知道他是失血过多,便问道:“还有干粮么?”
沈越夕闭着眼摇了摇头:“都给你了。”
赵衍亭道:“我带你下山,你撑着。”
沈越夕冲他摇了摇头道:“你先走,我歇一歇。”
赵衍亭怒道:“你想死在这里么?”
沈越夕却道:“你不能和我一起走,搅进这趟浑水再想脱身就难了。”
赵衍亭沉默了。
沈越夕又道:“你也别回商行了,去别的地方重新过活吧。银票还在包袱里,你拿上快点走。”
赵衍亭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
沈越夕微微睁开眼睛,笑得虚弱又温柔:“你自己说的,对建功立业没兴趣……”
赵衍亭沉着脸凝眸看了他一会,正经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种适合你的死法,我要等你伤好后,”他凑近沈越夕,一字一字地说道:“干 死 你。”
“呵呵……”沈越夕笑着闭上眼睛,湿漉漉的睫羽轻颤着,勾得人心痒。
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水帘隔绝了整个世界。
赵衍亭又安静看了片刻,才忍住心里的冲动,粗鲁地把人背上,奔入茫茫雨中。
第七章隆安客栈
赵衍亭在大雨里奔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洹州城,此时,他背上的沈越夕早已昏睡过去。
进了城,赵衍亭马上找人打听大夫和药堂所在,问到后便急忙背着人去求医。
大夫见他在大雨中还背了个人来求医,也不敢怠慢,望闻问切四诊,便唤人去拿外用伤药,并开了内服方子。沈越夕也算是个重伤,但不致死,大夫看惯生死,不危及性命的都不当回事,开完方子就去看别的病人了。
赵衍亭先是解开沈越夕伤口,用大夫给的伤药糊上伤口后重新裹好,然后又按方子抓了药,最后还向药堂多买了一把伞,才打着伞背着沈越夕离开了药堂。
沈越夕在裹伤时就醒了,此时伏在赵衍亭的背上却不出声,他把手臂环在赵衍亭的肩上,又把头埋在手臂间。
不一会,赵衍亭就感到肩上有湿热的感觉,他拧着眉,撇嘴啧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赵衍亭在隆安客栈要了一间房,红着眼睛的沈越夕被他背进房放在床铺上,片刻后,客栈伙计送食水进来,两人各自吃了些。吃完后沈越夕的脸色好了不少,赵衍亭扔下句“我去煎药”就走了。
待赵衍亭走后,沈越夕开门唤来伙计收拾盘盏,顺便递上一块碎银,让伙计带了一句话。
过一会,赵衍亭就回来了,一手卷了一包衣衫,一手端了碗药。沈越夕乖觉地接过药自己喝起来,赵衍亭把衣衫扔到床上,回身出去喊了伙计备水。
赵衍亭问道:“自己能洗么?”
沈越夕摇头:“不能。”
赵衍亭脸色阴沉,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就不该问你。”
片刻后,伙计搬水进来,氤氲的热气弥漫房间。
赵衍亭捋起袖子,看了一眼沈越夕,道:“脱。”
沈越夕一身青衫早破得不成样子了,后来再被血水和雨水一冲,斑驳脏污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