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喆真的是失望透顶了,他一下子控制不住音量吼道:“可我不想再被人说是私生子了!正室都找过多少次上门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反省一下?!”
秦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颤抖着声音说:“你吼我?你居然吼我?”
乐喆突然觉得很累,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女子的声音还在他身后传来:“你走啊!你有本事走出去就以后别回来!以后别认我这个妈!”
门被“砰”一声大力甩上,将她的声音彻底隔绝在内。
“喂?谁?”估计张聪是随手接起了电话,张口就问道。
“我。”乐喆说。
“啊,哦,怎么了?出啥事了?”
乐喆想了想,说:“我这几天能住你那儿不?”
张聪是知道他家的状况的,当即想也不想地应道:“行啊,来呗。”
“谢了。”
“我们之间还哪用说这个,行了,我家你也来过,到楼下了你给我消息,我去接你。”
“好。”乐喆心里一热。
晚上住在张聪家,张爸爸和张妈妈都很热情,又是水果又是糖水的,反倒叫乐喆不好意思了。出门的时候着急,没带换洗衣裤,幸好他和张聪身量相仿,穿他的也差不多能凑合。
看着这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乐喆心里有些发涩。
半夜躺在床上,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着聊着,张聪都睡着了,乐喆闭着眼却睡不着,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是真的觉得很疲惫,心口蔓上来一阵阵挫败感。自己的妈是个小三,自己是个私生子。每一次老妈都会答应他会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但每一次转过头又是打扮得光鲜艳丽地去赴会。那个他并不想称之为“爸”的男人,也并非不在意他,但他不需要、甚至厌恶这种关怀。
他的血液、他的骨骼,自他诞生在这世上的那一秒起,就被嵌上了一个肮脏的烙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段不堪关系的明证。
他厌恶自己的血亲,厌恶自己的身世,但他却无法选择,更无法挣脱。
天大地大,他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筒!”
“碰!”
“六万!”
“胡!”
“哈哈哈给钱快给钱!”
“呸,这什么手气!晦气!”
逼仄狭小的出租屋内,人声鼎沸,热闹得好像个赌场,地板上还堆着没有扔的外卖饭盒和一堆烟头,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然而屋内的人却视若无睹,全副身心沉浸在牌桌上。突然,大门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屋内所有人的动作,房子里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循着声源看去,只见门口一个少年斜,脸色不善,眼神冷得好像要杀人。
“出去。”韩启天吐出了两个字。
仿佛深知这少年的厉害,众人给钱的、收钱的迅速完成了动作,纷纷作鸟兽散。
一眨眼间,出租屋内只剩下一个蓬头垢脸的妇人坐在原地,一脸无所谓地点着钞票。
韩启天走上前,一把夺去她手中的钞票,“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赌!”
“呸,我是你妈,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管到老娘头上来了。”妇人一双眼睛瞪着他,“把钱拿来!”
“我说过,你再赌我就不会管你了。”韩启天冷声道,他眼睛瞥到身边的酒瓶,“你又酗酒?”
“我不用你多管闲事!你还没有资格管我!”
“你不是我妈,我根本不会管你。”
妇人目光凶狠,尽露张牙舞爪之相,“我知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妈,你别忘了,你那死鬼老爸死了以后,是谁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没良心的白眼狼!”
韩启天本来话就不多,此刻更是无话可说,只一双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她疯狂的样子。
“死小兔崽子你这什么态度!”妇人似乎被他的目光激怒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老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她说着,一巴掌就要掴过去。
韩启天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冷静地看着她,半晌才淡声说:“发完疯了吗?以后别再找我借钱,高利贷我也不会帮你还的了。”他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要往外走。
妇人看他想走,一下子扑过去,拽着他的手臂,状若癫狂地喊:“钱呢?!把钱还给我!”
韩启天没再说话,把手里的钱往后一扔,抿着唇大步往外走出去。
夜风一吹,将他烦躁纷扰的思绪抚平下来,却涌上来更深一层的无力感。曾经的家变得乌烟瘴气,再也无处容身。
所幸,平时打工的酒吧里有个杂物房,他可以临时在那儿歇脚。
他并不太喜欢酒吧的工作,毕竟疯狂的人太多,家里本来就有一个,而酒吧里就更多了,形形色色的,喝完酒发疯的,半醉半醒发疯的,还有没喝酒就发疯的。
比如说面前这个一脸涎笑的猥琐大汉,眼袋浮肿得好似个灯笼,两个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直直盯着他瞧:“小帅哥,长得这么标致,在这儿调酒可惜了,不如陪爷爷来喝一杯?”
韩启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先生要点什么?”
“威士忌吧。”猥琐大汉的目光似乎黏在了他身上,让人说不出的厌恶,“我喜欢看你调这个。”
对于这种人,调什么酒都一样。他取出酒和冰块,倒在雪克壶里,来回摇晃。
男子看着他干净利索的动作,发出一声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