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妇,本来是想找两个年老妈妈陪你,再想还是你自己母亲更好,你别哭。”郭老爷子说着,凤鸾呜咽哭了一声:“朴哥。”
她要朴哥,房里人人听得懂。郭老爷子黯然一下,郭有银由此对自己媳妇更为歉疚:“朴哥,给他多写信。”
顾氏来哄劝女儿,打心里乐开花。哪一家媳妇像自己女儿这样娇,一家两家人照看她一个,她还是只要郭朴。
郭老爷子和郭有银劝过几句,带周士元去看他们的住处。顾氏劝不止凤鸾泪水,想出一个主意:“前街的武家又吵架,生得好的那个武家老三,媳妇有了还打他。朴哥不在,没人和你生气多好。”
“他在才不和我生气,不然我何必嫁他。”凤鸾嘴硬。
顾氏再道:“陈老者邻居,新搬来的一家,男的外面有个小,天天骂上门。”凤鸾不哭了,黑着脸对母亲:“朴哥要这样,我就不要他!”
身子一扭噘着嘴生气,再说一句:“朴哥!”生他的气!她这样憨态,顾氏越发笑个不停。凤鸾一气到书案后面,兰枝侍候惯她,丢下包袱笑:“画画儿?”
熟门熟路打开砚台,凤鸾笔山上摘下一枝笔,执在手中更噘嘴:“写信。”郭朴书案上常备信笺,随手就是一张摊在面前,下笔茫然不知道写什么。
还是画画儿来得中意,对兰枝努一努嘴儿:“取美人玉瓶来。”兰枝见使唤她,喜欢得描金箱子上取来,小心放在书案上,凤鸾开始对着画。
她没画过人物,画废三张纸,气呼呼手扶第四张纸,干脆之极来上一个圈,圈里两个小圈,小圈上点着几点长细墨道子,兰枝奇怪了:“先以为是花瓶口,这里面两个小圈以为是花,这花枝子怎么长在花瓣上。”
凤鸾愣住,忽然银铃一样笑起来。顾氏早在女儿身旁,责备道:“你这喜害的,哭一阵子笑一阵子。”
忍住笑的凤鸾,把美人眼睫毛多划几道,这是花枝子吗?分明是一个美人儿。下面要来上一个红菱角当嘴,这天气又没有菱角。
少夫人动一动脑筋,现在就是一个主意。把自己镶红宝石梅花簪子取下来,握在手上沾个墨汁,往纸上一印,一朵梅花小口出来了。
最后几个点子一一下来,兰枝吐长气:“我说呢,原来是浇花。”
凤鸾嘻嘻嘻,再把泪水多点一些,满意地放下笔吹吹干,笑逐颜开对丫头们道:“喊长平来。”长平是随身侍候少夫人,来得很快。
见书案上一幅画,准备一肚子话要过来评题,见到也愕然,这是什么?大圈套小圈,小圈上生一些道子,洒下几个点子,直到下面梅花……
长平硬生生糊涂了,兰枝告诉他,不无得瑟:“是浇花。”长平难得搔搔头,陪上笑脸:“奴才没看明白。”
凤鸾一本正经不笑:“把这个明天给公子,他一看就知道,要是不知道,”少夫人摆一摆脸色:“他肯定心里只想打仗。”
长平这一下子听得明白,接过画出来。外面还是晚霞,桂枝凑过来问:“是什么要紧东西?”她手上黑漆镶螺钿茶盘子上端着凤鸾的补品。长平板起脸:“当差去,什么事都问。”桂枝双手不得闲,在他脚上踹一下,扁起嘴不乐意:“晚上你一个人睡。”
“你让我学公子,我还没学全,怎么能自己睡。”长平轻佻地附到桂枝耳边告诉她,桂枝娇娇地再嘟嘟嘴,笑眯眯去送补品。
走出来,长平在郭朴书房里封信,挑亮银烛再写一封:“少夫人说公子要看不明白,就是心里只想打仗,没有少夫人,奴才是没看明白。”
少夫人的话意,其实是说公子如何看不懂,心里没有她。长平对这一点儿上,很是明白。
当晚顾氏和凤鸾睡,教凤鸾给小孩子做鞋子做衣服,凤鸾没功夫听:“人家还要看帐本儿,”不理母亲。
这样过了几天,长平再来回凤鸾:“十一房里铺子又有便宜东西卖,却不是从咱们家里进的货。”
送上两块布料,是上好的夏布。凤鸾犯了难,把夏布放在面前,对着长平不加掩饰的叹气:“这是和我打擂台呢?”
忠心的长平一直是忠心的,他欠欠身子:“少夫人只管吩咐奴才。”凤鸾觉得又一阵反酸想吐,勉强压一压道:“请十一房里大爷二爷来一趟。”
她帕子掩在口上,旁边是唾盂又吐起来。顾氏丢下小孩子针指来照顾女儿,长平候着直到凤鸾收拾干净,帮着出主意:“少夫人不能生气,请老爷说一样。”
凤鸾摇摇头,眸子里的意思长平完全看得懂,凤鸾也知道他能看得懂,手握着帕子轻声道:“我要自己处置。”
长平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外面去。他身子笔直走向廊下,凤鸾对母亲娇滴滴又是一声幽怨:“朴哥。”
“朴哥朴哥的,这不是给你得力的人,”顾氏不一味哄女儿,对着她也有教训:“你安生,朴哥才放心。你呀,安生吧。”
凤鸾手抚着肚子娇声道:“我不舒服。”顾氏瞪女儿一眼:“不舒服就歪着,还见什么人,逞强。”
一刻钟后,十一房里大爷和二爷过来。两个人来到都气昂昂,好似做下有理的事情,见亲家在,见过礼来看凤鸾。
这一看,两个男人心里震撼,少夫人面色憔悴,和自己妻子害喜时差不多。果然有了?郭有铮和郭有铭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