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宅院不小,此时挤得密不透风。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郭朴娶三个妻子,又是同一天进门,在外人眼里看,总不是什么光彩事。
要是健健康康的,别人说一句fēng_liú,还会有羡慕。病人娶三个,京里又退过亲,亲戚们总知道他退过亲,对着三乘大红喜轿,含笑的虽然多,鄙视的也不少。
还三个?能洞房吗?但是他三个,让没娶到三个的好生生人,有抓狂的感觉。郭三奶奶马氏挤在人堆里,嘴里说着:“让路让条路出来,”肩膀被人一拍,见是十一房的大爷二爷,两兄弟怪笑,在鞭炮声中道:“三嫂,你也不是媒人。”
“去,”马氏正目不转睛看新娘子下轿,各自都有陪来的丫头,郭家又有喜娘陪着,马氏叹气:“这三顶花轿,三个人一模一样。”
除了进门有先后外,衣服红盖头全一样,可见郭家的不偏不倚。
三顶花轿帘子打开,喜娘扶下新人来。去汪家迎亲的郭朴族弟郭枞手捧一只大公鸡,生得高冠彩羽,和三个新人拜堂。
凤鸾心慌意乱走着,盖头下可以看到不少人的衣角和靴子。牛皮靴子,有裂纹有尘土,一看就是粗犷的人,这是郭朴的朋友。他是个将军,凤鸾由衷为他难过一下,将军肯定骑着高头大马,自己见到的他,总是病歪歪。
有东西抛过来,打在凤鸾的红盖头上,落到地上是红枣和桂圆。鼓乐声中,凤鸾不再慌乱,反而有了喜悦之情。
成亲,一个人只有一次不是吗?后来又和郭朴成第二次亲,是凤鸾现在想不到的。
龙凤红烛下,郭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郭有银紧紧抿着嘴,眼睛里有了湿润。虽然儿子的病前途未卜,虽然这拜堂的是只公鸡。郭有银还是觉得满心里喜悦好似烟花炸开,朴哥今天成亲。
郭夫人还能把持,还能接几句亲戚们的话:“你们要多喝几杯,帮我们招待客人,朴哥来不少客人,真是难为他们这么远路跑来。”
新人拜天地,新郎官睡在床上。洞房里红烛红灯罩,红色喜帐红色鸳鸯并蒂莲绣被下,是目目光炯炯的郭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声音传到郭朴房里,不知道何时跑到这里来的杨英,对他细细正交待:“诰封这东西,哪一个好,你就给谁。你可别先给了,你这大少爷豪爽脾气,性子一上来,就什么都给!”
郭朴纳闷:“我是这样的吗?”杨英这一次来,郭朴从他嘴里听到不少自己的形象,就郭朴来说,他不敢相信别人这样看自己。
“怎么不是?你初到军中傲得不行,大把银子花着,处处显摆着你有钱。”杨英眼中闪烁着,回想以往:“那时候我们特看不上你,你扎我们这些穷人的钱。后来校场比试,我说你小子也有几分能耐,不是花钱买个官职来混军功的。”
郭朴笑着打断他:“放屁!”杨英咧一咧嘴也笑:“你还能骂人,离好不远。”郭朴试试还是不能动,不过嘴里不含糊:“我要是能起来,一准揍你一顿!”
“等你起来,我打不好你!边境打仗正要人,你小子睡着装病人!”杨英笑嘻嘻,再接着刚才的话说:“当时我就对穷弟兄们说,郭大少这人还行,将就着或许能当我朋友,不过有一条,他是富人,我们是穷人,得看他对我们如何。我们就全找你借钱,不想你大方,冲着你大方,银子没有瞧不起人,我当时想,怎么着得把你变成我朋友。”
郭朴手不能抬,人不能动,只能笑骂他:“混帐只说混帐话!”杨英又狗嘴里不吐象牙地来上一句:“我这混帐,至少来说混帐话。那死鱼,你当时好得不行的好友,娘的放屁也要一起脱裤子的人,他死到哪里去了!”
再提起虞临栖,郭朴不再难过只是怅然,虞临栖他,果然是没有来。盛将军昨天来,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在一处,绘声绘色说起他去卢家报信的事。
“卢大人一听脸就白了,我说怎么着您也认识一场,我不来说一声,以后您说我办事不利,所以我就来报信了。”
盛将军说过,大家哈哈大笑,一起骂他去得妙。当时郭朴就想到虞临栖,他是卢家的亲戚,卢家都知道,小虞应该也知道。
杨英见他神思飞飞,把他喊回来:“哎,你在想啥?想你的三个老婆,我全看过,一个沉鱼,一个落雁,一个可以压到芦花。”
“哪有这个典故!”郭朴又要笑,杨英嘿嘿:“我不是斯文人,我不认字,随便比划比划。”汤琛带着人进来,嘻笑道:“我们等着看新人来行礼,”杨英见到汤琛,怕他廖大帅面前学话,人马上就老实不少,又坐不住,在新房里乱窜看摆设。
见喜秤裹着红纸摆在玉架子上,杨英不看喜秤,他只看玉架子:“这秤不值钱,这架子就值钱了,”
来的人不全是相与的,他们只是和郭朴相与,何文忠见别人眼光看过去,面上是一阵又一阵的发烧。这个人,没事就要出出洋相。
外面有脚步声,客人们先拥进来:“新人要来行礼。”杨英瞅瞅自己,问挤进来的人:“我还坐在这里不坐?我要是坐着,活像受礼的。”
汤琛笑个不停,招手道:“你过来,没有你什么事儿。”何文忠喝命两个人:“把杨将军抬到外面雪地里去,别让他的大粗脸把新娘子吓跑了。”
几个人信以为真,真的上去把杨英抬起来。杨英大叫:“哎哎,你们这群混蛋,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