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带给曹氏时,她呀地一声看自己,小袄褪去,半裸了身子,狠命推开程育康,用看仇人一样的眼光瞪着他,一面理头发整衣扣子。
曹氏好似千年寒冰,兰花指在十字盘扣上,冷冷道:“五表弟,你这样打扮,来生想做女人!”
情热之时被推开,两个人各自以为自己有一腔恨,程育康冷笑着站起来,也理自己的衣服:“表姐,来生我做女人,好知道女人的心多狠毒!”
“等你做了女人,你就只怨男人的心狠毒!”曹氏毫不退让地回他话。她斜睨着的眼神激怒程育康,衣衫不整的他又压过来,扯开曹氏的衣衫,手死死按在她肌肤上,人好似狂怒狮子不肯让步:“你的心最毒!”
曹氏的力气,不足以和他相比拼,曹氏还有清静和理智,死命护着自己最后一丝防线,凄然道:“你的心不狠毒,怎么不来救我?”
那恶劣的手停下,程育康对曹氏泪水看去,觉得她的话不假,他半弯着身子,惊慌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信?”
“什么信?”曹氏也惊呆住。程育康更为慌乱:“你成亲前那一晚,我要你逃出后门跟我远走高飞,怎么,你没收到!”
他急得好似跳脚虾,又不能真的跳,心里要跳的那股劲儿在面上一抽一抽,光看着就让人难过。
曹氏直直站起,又僵僵坐下,冥思苦想:“你给了谁!”程育康转身要往外跑,身后没穿好的衣角被拉住,曹氏手指着他,悄声骂:“小祖宗,你看看你的衣服,从我房里出来,你我的命全没了。”
“我不怕没命!”程育康说过,曹氏又好气又好笑,点了他一指头:“我也不怕没命,不过不能死着不明不白。”她娇羞一下子上来:“我还没有和你成亲。”
程育康刚拍着脑袋道:“是是是,”再哭丧着脸:“表姐你已经成过亲。”咬牙切齿出现在他面上,程育康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你以后是郭家家业的寡妇,我那表姐夫几时死,他死了你也大不了,三个寡妇做伴,表姐你不会寂寞。”
这恶毒的话,让曹氏更眉目舒畅,她知道程育康没有变心,心里不知道多舒坦。等程育康说完,曹氏妩媚地对他一笑,见到程育康一身丫头打扮,忍俊不禁轻笑几声,娇声骂道:“呆子!”
整个儿一个傻瓜!
程育康怔怔地看着弯月眉,丹凤眼的曹氏,这一笑红润腻脂,烟笼梅花。他又急上来,人又要过来:“我后悔八月里见面,没有要了你,表姐,你的身子要给我。”
“傻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曹氏在他手臂就是一口,才把这个气恨到骨头里的人弄醒,曹氏恨道:“你把信给了谁?”
程育康抚着手上的牙痕,还有一脸的委屈:“就是我们天天传信的树洞里。”曹氏差一点儿没晕过去:“呆子,你真是个呆子!”
“信后来没了,我以为你收到,你成亲前一天,我雇好车在城外等,你不来又下雪,害我回家就冻病,要不是恨你要和你算账,我就病死算了!”程育康越来越委屈。
曹氏只觉得焦头烂额,她抚着额头呻吟:“一件一件地说,这信,被哪一个拿去了?”程育康又惊慌得要跳脚:“怎么办,怎么办,落到别人手里,会不会妨碍表姐你?”
“你刚才恨不能杀了我,我死了你正开心!”曹氏冲口就是一句,程育康收到慌乱,到曹氏身边坐下,想了一会儿不得主意,扑通跪下指天为誓:“宁愿我死,让你活着!”
曹氏歪着头看他,程育康对她嘿嘿,忽然想起来:“我给表姐捏脚,”顺着曹氏的脚就摸上来,双手放到曹氏膝上,可怜兮兮地道:“我病了一个月才起来,想来想去我离不开你,那姓郭的都说不行,表姐,我这一生不娶,只偷偷会你可好不好?”
他带着恳求,说得纯出性情,曹氏拉他起来坐到身边,给他整好衣服,带笑扶好丫头的假发髻,双手扳住他秀气的面庞,再想想郭朴瘦得和鬼差不多的面庞,曹氏带笑哄着程育康:“他都不能起来,洞房那天各人睡各人的,他自己寻的本城周氏,夜夜在他房里陪他,没有我什么事儿。”
“那表姐,我也要陪你一生一世。”程育康柔情蜜意:“表姐,你变心了没有,我对你说,我要不是那夜冻病了又伤心,我想过去找你,我会爬墙,我半夜里爬进去吓你一跳,和你一起作鬼。”
曹氏叹气,所以那五更爬墙的人吓人个半死,就是这呆子真的能干得出来。
“一件一件地慢慢说,”曹氏再重新理一回,又要抓紧时间,先道:“那信不知道落到哪个手里,要是家里别人,可就糟了。”
程育康还不相信:“落到别人手里,他能放过我们?是表姐你收到装收不到,嫁过去姓郭的不能圆房,你又回头来找我。”
曹氏气圆了眼睛,起身去针线盒子里找到一把锥子,怒道:“我先杀了你,再陪你一处死,作鬼就清楚了!”
“好,我不挡一下,”程育康反而喜欢了,作出坦然赴死的模样:“表姐,要是做鬼弄明白你哄我,你休想再投胎!”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就一直陪我当厉鬼。我们看不顺眼的人,七月十五那天,我们啊啊啊一起吓他去!”
曹氏放下锥子,回来用力拧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