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虞临栖往外看,见这个城店铺热闹,行人不少,小巷子里也见几分烟水色,他点一点头,自言自语道:“自古出文人的地方,都有水润烟景。”
长街上有一个铺子门板上奇怪,半边没下的门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毛”字,门上挑的幌子却是“梁记”。
虞临栖忍不住一笑,这是什么道理?过了这条街,穿过两、三条小巷口,前面一带小石桥,过了桥轿子就停下,这算是一条巷子。
桥边烟柳数株,有桃花都只余枯枝子,怪怪地伸张着。虞临栖觉得不错,又觉得风水好。
邱大人先下轿,再来侍候虞临栖下轿。路上行来在轿中,邱大人把事情想得不能再透彻。郭大人好了,要另娶名门。怕自己回来说受人指点,请这位虞大人来帮着说,又取出什么宁王印章,这全是障眼法儿。
明白只有一句话,就是郭大人要变心,他好了嫌弃周家门第不高。这奇怪吗?一点儿也不奇怪。邱大人为官数年,陈世美不知道见过多少。
别说陈世美,当官后嫌弃自己父母没给好门第的都不少。思绪想到这里拉回来,当然,郭大人还是要面子的。愿意给周氏一个妾室的名份,并且虞大人冷风中亲自跑一趟来说。
邱大人无端感动得眼有泪光,这样的感情太深厚,太让他向往不已。
不用衙役,邱大人自己亲手去叩门。“啪、啪、啪,”来安来开门,是他惯常的腔调:“哪一个,报上名来!”
来安无事爱听戏,昨天才听过一出子戏,让人报上名来。
虞临栖不屑地一笑,更觉得自己来得有理。厚朴病中不能分辨人,以为小家女子娇娇痴痴缠着就叫好。
郭家和门后这一家相比,肯定不能比。小家女子能不缠他对他好,就是厚朴好不起来,她也一生衣食无忧。
女人,嫁个丈夫不就为穿衣吃饭。她还能为什么?
来安打开门吓了一跳,眼睛瞅几瞅,才哆嗦着问:“这莫不是本县大人?”离得太近,来安打心里转不过弯儿来。要是姑奶奶在,上门什么客都不稀奇,可姑奶奶还不在?来安傻乎乎问邱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姑奶奶马上要到家?”
邱大人一听大乐:“那正好,我们在这里等她。”按虞临栖和邱大人商议的,是先到周家蒙住周家人,说有事寻周氏,让周家的人去接周氏回来细说。
这中间有个细节,虞临栖是用心来想,告诉邱大人道:“咱们既然办这件事,得让厚朴将军满意,得让宁王殿下满意。此事为什么先来寻你本县商议,就是不动声色先寻周氏去说,周氏是个通情达理,她自愿退居妾位,厚朴将军面上有光,周氏也有一个识得大体的好光彩。”
说白了邱大人听得懂,是抹去郭朴的负心。
虞临栖大人,自有他的一肚子计策。
来安一撒丫子进去通报,虞临栖和邱大人反客为主,慢步进来。行过一半路径,见房中匆忙出来一个男人,却是周士元。
周士元是上午到的家,虞临栖进城去衙门,周士元进城往家来。因为他回来,顾氏亲自去接女儿回来相聚,还没有来得及和丈夫说凤鸾现在过得好。
闻说本县到,周士元换上见人的体面衣服过来,客人们已经院中。恭敬地迎到房里,外面来安欢声:“姑奶奶到家。”
长平和临安很是得力,凤鸾让他们全跟郭朴进京。正在家中坐地,见母亲来说父亲回来,当家少夫人只回过祖父郭老爷子,郭老爷子笑呵呵,还说:“让他明儿来见我。”就任由凤鸾去了。
顾氏和凤鸾到房中,见邱大人是常见的,还有一位陌生客人没见过。虞临栖没有穿官服,顾氏误以为是丈夫的客人这样翩翩。凤鸾是回避侧过身子,顾氏欢欢喜喜上前来,女婿郭朴是个官儿,顾氏见人早多几分大方:“您好,这位公子是?”
问丈夫,周士元正在想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再加上虞临栖从来傲气加身,不是让平民觉得舒服的人。
心中惊疑的周士元道:“这是寻凤鸾的。”虞临栖也不拱手,坐着傲然道:“我是当朝五品官员虞临栖,是宁远将军的好友,来寻要和离厚朴将军办亲事的周氏。”
虽然他大刺刺瞧不起人明显表露,可说到郭朴,凤鸾带笑进来见礼,两个人一照面,都各自心里一凛。
虞临栖略有吃惊,这就小家碧玉的周氏?见她气度娴雅,眉宇舒展大方。既不畏手畏脚,也不无礼看人。
她身上着一件大红色锦袄,绣着石榴花等宜男花卉。这是盼孩子,凤鸾特意挑出来穿的。此时看在虞临栖眼中,宜男花卉倒也罢了,大红色正室的标志扎痛他的眼睛。
再看周氏下穿一件碧绿色的绸裙,站在那里上红下绿,亭亭如出水红萏一枝,面上恬和几分笑,不多也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浓妆淡抹总相宜,透着秀气和俏丽。
唯一的一处不足,让眼尖的虞临栖看出来,那就是凤鸾面上还有淡淡的稚气。她虽然管家,却少有斥责。家里母亲衣食无忧可以照顾,公婆祖父都疼爱,郭朴身边现只有她一个人,凤鸾自然带着三分宠爱,透出这淡淡稚气来。
她还小,心思再老道的人,年纪不大,也不会成熟如老人。
就是这稚气,虞临栖心里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更有把握。
而凤鸾看虞临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