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磨灭记忆的,绝非只有出众的外表。
后台屏幕在转播前面的表演,等待中的孟子初大概有些紧张,尤其和谭岳这尊大神坐在一块儿,她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结果更是加剧了她的紧张。
“程鹤白,听说你走在大道上就被公司签了,甚至没一点表演经验,是真的么。”孟子初为了缓解焦虑,找程鹤白说话以转移注意力。
“差不多吧。”
“我看你也不像啊。”孟子初看着自己不争气的指尖,羡慕更没经验的程鹤白好不发怵稳如泰山。
“跟刚才排练比,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何况,你刚才表现得很好,完全不需要担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段安慰,谭岳总觉得在哪儿曾听到。这句话肯定有无数的人说过,可是这安然笃定的语气,轻拿轻放如羽毛拂面,好像记忆里的投影照到了现实。
谭岳想起他大二那年,曾主演过一位导演系毕业班师兄的舞台剧《鼓》。那位师兄人很好,耐心和善,什么都好,就是对作品特别执着,一站在导演位就会变成修罗。排练的时候不厌其烦地抠每个细节,细到语气感叹词和步伐的大小。也许是心怀难言憧憬的缘故,他那个主演要比任何演员都加倍努力,临场前,也比任何人都害怕失败。
怕的不只是舞台剧的失败,更害怕的是他的失望。演出前一晚,谭岳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礼堂,第一排,望着拉上的幕布。黑暗中,突然有一个人在他傍边落座。
“在这部剧里你已经足够好了……台上台下都一样。放开去演。我都不担心,你还怕什么。”
凌青原安慰了孟子初几句,就和他们一起看着转播。最近,大概也是因为回到了前身熟稔的环境,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时常,甚至会忘了称呼程鹤白的前辈为“老师”或者“先生”——他们明明是一辈的人——好在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偏于清冷的,偶尔的疏忽只会被认为是礼节的小缺。
“谭岳老师,下一组就轮到您啦。”第三组苏沁馨已经登台,催场过来告知他们四人做好准备。一会儿工夫,苏沁馨组的网恋故事欢快地结束,压轴组登场。
开场,孟子初扮演的夏菲菲和丈夫温正平就是一场小小的争吵。内容相当琐碎,从碗筷该谁洗到电视看哪个频道,再到要不要孩子。余成瀚刚好有气,这一幕他表演得相当用力,孟子初的抽噎来得很自然,她怒斥丈夫不疼她了,转头在舞台上跑了一圈,一边抹泪。
再次回到舞台中心,脚步如同散步,沐浴在圆锥形追光灯中心的女主角彷徨的左顾右看,像是在寻觅记忆中的碎片。谭岳扮演的邓聪从侧台出现,跑跑停停,气喘吁吁地跟在夏菲菲身后,几次想搭讪,又鼓不起勇气。
谭岳上场前特意弄乱了自己的发型,走路姿势也故意显得有些驼,他语速很慢还有些口吃,他写信,他送花,他想尽办法费劲巴力地表达自己对夏菲菲的爱慕,换来的却是一顿又一顿白眼。
“菲、菲菲……我,我真心喜欢你!”
“邓聪,够了,真的够了。你不要指望我会答应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夏菲菲不屑一顾地走开,甩下邓聪留在原地。
邓聪绝望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无法让自己不喜欢一个人。他忍不住想去找她,哪怕能做的只是让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邓聪看见了夏菲菲开心地和女伴走在一起,她们讨论服装搭配、讨论美食小吃、讨论哪个男孩最帅气……
杨昆在校园内相当有知名度,他那么抢眼,但凡出现就绝对不会被人漏掉。他是篮球场上的明星,西洋音乐协会里的钢琴手,还有各种大小活动以及学年奖的红榜。
夏菲菲在篮球场一角看杨昆打比赛。却不知道邓聪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她。夏菲菲为杨昆加油呐喊,而邓聪看向杨昆的眼神截然不同,复杂,厌恶。
夏菲菲要到了杨昆的号码,却没有勇气向他告白。她尝试鼓起勇气亲口说,或者继续接近他,至少从朋友开始做起。
“杨昆,你站住。”一次训练结束后,邓聪拦下了杨昆。
杨昆身穿白色运动短袖,运动裤和球鞋,刚从篮球场出来似乎还带着日光的香味。他擦着额角的汗珠,丈二和尚地看着这个拦下他的有些土气又有些战兢,明明自卑又表现得格外义正词严的男生。
“怎么了?”
邓聪觉得,嘴边的话突然变得那么不堪一击。他梗着脖子一股脑喊着:“请你别缠着夏菲菲了。”
“夏菲菲?”杨昆不知所以地重复了一遍,一脸茫然地反问道:“她是谁?”
邓聪咬牙。他不顾一切追求的女生所喜欢的人,居然会这么轻率地反问“她是谁”。或许,夏菲菲在杨昆心中,就跟自己在夏菲菲心中一样。不,哪怕不一样,也要让他们俩不能更近一步。
邓聪再也不做无用的告白,他决定阻止杨昆和夏菲菲相识相爱。他用各种借口阻挠夏菲菲去观看杨昆的训练和比赛。社团活动,教授有找,甚至偷到她的学生账号密码替她改选课表……
杨昆的爱慕者有很多,他注意到角落少了一个齐肩发的女生了吗。
夏菲菲最终知道了邓聪所为,把他的行径广而告之,彻底与他决裂。再回到篮球场,距离中线很近的位置,风雪无阻站了一个女生。夏菲菲的心倍感刺痛,在一个下雨天,她举着伞,就像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