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易自认不敏感纤细, 一两分落寞的心情却油然而生。
如果唯独他在原地踏步的话,也许很快会被丢下吧?
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眼前出现一双干干净净的鞋,与笔直的裤腿,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难得郁闷的纪易懒得和他搭话。
反正这老男人也不爱开口。
以往的相处模式皆是他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信口瞎掰点悲惨事迹拿点同情分, 有时候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动手动脚倒没几次——除了上一次萤火虫之夜被美色所惑,偷亲了一回,差点被灭了小命。从此求生欲让他冷静。
现在实在弄不懂楚歌吃错什么药,骂又骂不得,赶也赶不走。
但凡嘴上稍微刻薄一点、态度差一点,能引来一顿‘老干部式亲身教育’立马拍一脸, 搞得他进退不得,狼狈地合上嘴,免得多说多错。
纪易有点怕他,巴不得将他推得远远的。
如果刻薄不可行,那么贪婪呢?
大家都讨厌贪得无厌的家伙吧?
鬼主意从打结的脑海中跳跃而出,纪易小小舔了舔结痂的下嘴唇,忽然说道:“这东西挺好用的样子。”
对方仍是站着,可能居高临下地看看他,像看小猫小狗,不轻易搭话,好似会降低格调。
纪易不抬头。因为他尤其怕那双夜中浅淡到几近透明的眼眸,拥有戳穿皮r_ou_与面具、看透本质般的魔力,每每令他体验无法言说的难受,犹如被扒光衣服丢入玻璃牢笼,无处挣脱、被看得一清二楚。他十分抗拒这种无助的处境。
“喂,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东西弄出来?”
“……”
“把这个送给我吧?我要活的。”
纪易活了二十多年了,送人哄人的小礼物为数不少,向人要东西的经验寥寥无几。他苦思冥想,大致模仿出一种十分讥诮的、轻佻地语气,“好像已经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那把这个送给我怎么样?这点事情,不管是什么预言者、审判官的,应该都可以做得到吧?”
楚歌依旧没声,弄得纪易暗自紧张,怀疑下一秒会被一刀砍成两半。
老干部归老干部,老人家少动怒,发起脾气来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他琢磨着还得再来两句,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接什么话能进一步搅乱气氛,对方冷冰冰地说了个‘抬头’。好像是异能,他不受控制地慢慢抬起头来,跌进最害怕的一对眼睛里。
利刃似的,挂的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以为楚歌要说些什么,却没有。
楚歌瞥一眼瑟瑟缩缩不敢动作的吸血藤,面无表情。
纪易觉得他在低调的沉思。
喂喂喂,该不会真的要那样做吧?
是个傻子吗?
也太天真了吧?
难怪被女人骗得团团转,不过好歹吃了教训长点记性啊?
无数思绪飞跃过头脑,纪易紧紧皱起眉。
异能限制已过,他站了一起来,抓住转身要走的楚歌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