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沉默。
“你、到底要干嘛?”纪易艰难地问出一句话,他好多天没有用正常口气和楚歌对话。
“……”
去他妈的高冷,哑巴啊?
纪易烦得不得了,脱口而出,“准备去弄吸血藤?有什么意义?今天我想要吸血藤,明天想要钟宏的命,后天想要花原的核珠呢?你能做到哪一步?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干嘛没事找事?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我说过很多次了吧?刚开始是我招惹你没错,纯粹一时兴起。现在我恍然大悟发现我最喜欢的还是女人。你可以揍我一顿,然后高抬贵手放过我行吗?”
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像作茧自缚的蠢蛋。
他却停不住。
“要怎么做才行?下跪吗?痛哭流涕的认错?不管怎么样,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别管我吃不吃东西、受不受伤的。你不需要跟着我,也不需要听屁话,懂吗?”
楚歌微微偏过头,侧脸轮廓如画般梦幻。
“说句话啊?”
“你怕什么?”
对方总算开口了,薄唇中吐出的字眼个个冷清,冷令骨头战栗。
“什么?”
“像小丑。”
平淡无波的语气,一瞬间点燃了内心深处最可怜的灰烬,纪易松了手,低垂下头,表情丢在发丝的掩盖中。
他嗤笑,“滚远一点吧。你以为预言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可以看透所有人了?是不是每个人在你眼里都像是小丑?就你,唯独你,白色的衬衫永远没有一丝灰尘,两只手不染一滴鲜血。你的衣服整洁平整,你的情绪平淡无波,全世界就你最高贵优雅,数你至高无上j-i,ng神崇高,够了吗?”
话一出口,纪易又后悔。
搞什么啊。
莫名其妙的暴躁、发脾气,活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这可不像他。
“啧,你走吧。”
他揉了揉眉心,不带歉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脑子进水,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事忙去吧。”
糟透了。
一腔怒气与自我厌恶无处倾斜,在薄薄的身体内横冲直撞的。
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明明你完好无损的活着。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比你糟糕,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就算这么想,还是无端地厌烦。
想要将自己浸泡在深水里无声的呐喊,把所有不该存在的愤怒、委屈、不甘、恐慌统统丢掉。然后又是那个潇洒不羁、来无影去无踪的少女心收割老手,肆无忌惮地在花丛中流连。
“我知道你轻浮。”
楚歌的句式永远那么老土、正经,犹如古老的誓言。
纪易抬起头来,眼里写着:你知道什么呢?
你什么也不知道。
拜托,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你区区一个外人,还能知道什么?
“我对你不抱什么幻想。”
楚歌咬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知道你轻浮、花心、满口谎言;知道你没有任何的目标和理想,你的生活既庸俗又普通,除了男人、女人间虚伪的调情和肢体的触碰外一无所有。”
——这就是我。
纪易不住打颤,仿佛被言语狠狠打了几个巴掌,满身疼痛。
没错,这就是他。
庸俗的、普通的他,故作潇洒、快乐,自欺欺人的他。
纪易忽然从楚歌眼里看到一切,他还没说出来的话:我知道你无意间认识了你的弟弟。当你正深深迷惘在繁华的灯红酒绿中、迷失在震耳欲聋的暧昧声乐中,一个有本事带你脱离这种生活的男人出现了。
你嘲笑他、厌恶他温室花朵般的天真,又止不住的羡慕他、利用他来到异都。
你得知了父母,听到了乱lun二字。
你恶意勾引亲生弟弟,引得父母震怒,痛下杀手。
然后你觉醒了死亡转移。
父母死去,爱宠受波及,最终得知一切真相的弟弟来到你的面前自杀身亡。
我全部知道,你漂亮的皮囊下堕落的灵魂。
我全部知道,那你还在怕什么?
仿佛呼吸停滞了,纪易怔怔看着楚歌。
你知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他没敢问,眼睁睁看着楚歌步步远去,消失在视线之内。
十五分钟后,楚歌重现出现,一言不发地丢来个空间袋。
他低下头,少见地皱起眉毛,一下一下试图抚平生出褶皱的衬衫,一遍又一遍摸过领口,好似那位置有一丝一毫的不对,令他的强迫症难以忍受。
纪易下意识接住,瞧见收紧的袋口垂落下一条萎靡不振的灰色藤条。
他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j-i,ng明的头脑乱成一锅粥,搞不明白楚歌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又算什么?
救赎吗?人情吗?
到底是深沉还是愚蠢?
“……谢谢哦。”
最后干巴巴挤出一句话来。
“嗯。”
嗯什么嗯啊,这个时候好歹说点什么啊,至少‘不客气’也是三个字好吧?
但不可否认,就像被人从狂暴而冰冷的海潮中打捞起来,用毛巾被裹着放到温暖的床上一样,这种感觉如此不可思议,惹人贪恋。
不容小觑啊,纯情老处男。
作者有话要说: 《面纱》:我对你不抱什么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既庸俗又普通,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
我很少遇到超喜欢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