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要离开。现在那里满满当当的,感觉就像要在这个地方落脚生根。
容磊想起自己放在纪信庭那里的腕表。那天,他怎么都不肯收回那只表。他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态。或许是泄恨——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可以转眼送给别人,毫不在乎。仿佛这样,就能伤害到顾长希。
想让他痛,想让他表情扭曲。
容磊长叹一口气。
晚上十一点,顾长希正在浴室洗澡。
他的手机响了,恰巧容磊从楼下上来拿东西。
顾长希的手机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响起,除非是紧急的公事。
容磊怕耽误事,打算把手机拿给顾长希。
他走近一看,来电显示是:何征。不知怎的,他猛地收回伸出在空中的手。
昨天,插花课中间休息时,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迟一点要来学校开讲座的高富帅。
“容老师,您看到一路上的宣传海报没?”
“何征好帅啊!年纪轻轻公司的大老板!”
“他的出身也超级棒好不好?钻石王老五!”
“哎,你们别花痴了,他是gay的,都出柜了。”
“讨厌,怎么帅哥都跑去搞基了!”
“我只是好奇,这样的人谁能配得上啊?”
因着学生的讨论,容磊离开校园时特地关注了校道上的海报,何征长得确实很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眼下,“何征”这个名字在顾长希的手机里闪烁着。
他是顾长希的新欢。这是第一时间唯一出现在容磊脑袋中的念头。
像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一样,容磊只觉慌乱,唯有立马转身离开现场。
顾长希在浴室里待的时间比往常久了一些。
喷头的水哗啦啦打在他身上。他闭上眼,想起纪信庭今天提出的条件。
分手对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对顾长希来说,简直家常便饭——他跟人分手的次数太多了。
不过这是第一次有人以一桩上十亿的交易作为条件,让他主动提出分手。
纪信庭不可能对容磊一点心思都没有。而容磊呢?他是否在对方那里找到了归宿感?
从浴室出来,顾长希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
屏幕显示何征的未接来电以及他的一条短信。
信息只有几个字:不要命令我。
何大少爷明显不满意今天顾长希所说的话,特地打个电话当做挑衅。
顾长希直接关机。
容磊一口气跑到阳台上,他深呼吸了几次才缓过神来。
阳台上晚风习习,植物们随风摆动,叶子轻轻触碰容磊的小腿。
容磊低头,视线落在脚边的斯嘉丽玫瑰上。
那是“阿布”,是顾长希的花。
在他的照料下,阿布第二轮开花。
本来在夜里,花色不会清晰;但容磊觉得那玫瑰红得像血,滴滴浓郁,令空气弥漫血腥味。
他蹲下去,盯着玫瑰出神,缓缓地,他伸手想掐断花枝。
忽然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怎么还在阳台?”
说着,顾长希的身重全数落在容磊背上。
环上脖子的手臂散发着微湿的沐浴露香气,顾长希的呼吸轻轻在耳畔一起一伏,“天天对着植物,你还真有耐心。”
容磊放下手,不说话。
“好了,快进屋吧,这里夜雾重。”顾长希拉着容磊起身进屋。
“我去洗一洗手。”容磊不着痕迹抽回手。
容磊洗手时,顾长希倚在门边看他;未几,走过来替他涂上洗手液。
滑腻的泡泡沾满四只交缠的手。顾长希搓着容磊的手掌,说到,“我看到新衣服送来了。明天开始,一天一件穿给我看看;我会在‘星河’给你开一层衣帽间,穿完了,我们再去订做,好不好?”
容磊已经麻木,他没有听进顾长希的话,只晓得回答,“好。”
他真的想掐死他。
但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爱,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花场进行彻底的大翻修。温室设备仓库设施要全换上新的,工期若太长便翻倍工钱尽快开工;又专门从国外进口昂贵的花种,出高价请专人来培育;容磊还特地为花店大叔盖了实验室。
“几乎所有的款项容先生都承诺一次性付清。”这段日子花销如此巨大,律师专门跑去向顾长希汇报,“我曾建议分期或者某些项目缓一缓,但容先生认为所有项目都是必需且紧急的。”
“……”顾长希合上汇报文件,“花场是他的事业,他要是觉得有必要,就按他说的做吧。”
律师还有事情等待指示,“今天,容先生说他看中城中心写字楼‘蓝天碧云’的其中两层,想买下来作为往后的插花教室。不知这一个……是否同意呢?”
“蓝天碧云”那块地当年是地王,成为商业中心后身价自然有增无减,租金已经是天价,更何况买下来?
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打量顾长希的神色。哪怕容磊真的为自己的事业打算,但其做法已不是花钱,而是烧钱、抢钱。
“他想买就买吧。”顾长希平静吩咐。
“是。”
小九虽然多次怂恿容磊尽情花顾长希的钱,但他陪容磊逛了一圈“蓝天碧云”那两层楼后,有些不安地开口,“这样做,那死人会不会有意见啊?作为教室,这里……太奢侈了吧?”
“我巴不得他有意见。”容磊淡淡回答。
“!”未及小九反应,容磊已经往前走。小九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