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得他真想把跋锋寒踹到温泉里洗洗嘴。他什么时候承认石之轩是他爹了!跋锋寒又是他什么人?
石之轩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把衣服穿好,出来。”说罢一甩袖掉头离去。
宁楚看着石之轩的背影走远,估摸着他走到听不见的距离后,低声对跋锋寒说道:“你先走吧,他必会顾着我,不会去追你的。”
跋锋寒好整以暇地在温泉里捡起宁楚的衣服,体贴地拧干,再用内力烘干,把他抱出温泉,甚至还想亲手帮他穿好。宁楚见他一点都不当回事,便再也不劝,劈手夺过衣服自己穿好。
跋锋寒当然借机又吃了不少豆腐,笑得一脸满足。他又怎么不知道若走出去的话,石之轩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但这却是他得到宁楚的唯一机会。若是他就这么逃了的话,就真是永远失去宁楚了。
宁楚知道跋锋寒此人很有主见,并不是他能劝得动的,穿好衣服后便没再理他,直接走出了温泉区。此时天上的乌云已散,露出皎洁的明月和漫天的星光。而在不远处的石亭旁,一身青袍的石之轩正负手而立。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木迷蒙美丽,晚风徐起,夜凉如水,宁楚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向前迈的脚步不知道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宁愿一个人和黑墨浪迹江湖,就算最后孤独死去,也不想要石之轩这种强迫的父爱。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想要石之轩后悔,对他补偿,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石之轩其实并不懂如何爱人。
他的娘亲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师门,他们打破世间的正邪之见在一起,可是结果呢?若石之轩再多替碧秀心想一想,就不会做出令她更加伤心的事情。
比起先天心疾不治的儿子,更加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能亲手抛弃亲生儿子的夫君。
所以,石之轩终究还是最爱他自己,现在强迫他留在他身边,想要补偿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你不快乐。”
跋锋寒的声音从宁楚的背后传来,宁楚并没有回头去看,也没有回答什么,但也没有否认什么。
“我会带你走,堂堂正正的。”跋锋寒坚定地承诺着,说罢仗剑朝卓立在前方的石之轩走去。
石之轩却并没有理跋锋寒,而是和他错身而过,把手中拿着的狐裘披风,仔细地披在宁楚身上,然后用内力烘干他仍滴着水的头发。
跋锋寒此时才注意到,石之轩刚刚经过了一场一对百人的鏖战,可是一身青色袍衣上连一点血渍都没有沾上。
这人的功力显然已经深不可测到极点。
跋锋寒心下微凛,晚风送来不远处饮马驿前门处浓重的血腥味,无不提醒着他不久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石之轩确认宁楚并不会着凉了之后,才转过身,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口中虽然问的是“你们”,但看的却是跋锋寒。
跋锋寒走到宁楚身边,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和宁楚两情相悦,请岳父大人成全。”
宁楚闻言嘴角抽搐,连解释都不想多费唇舌了。
石之轩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跋锋寒糊弄过去,眯起双目危险地问道:“我曾听你们提起过,究竟你们两人是谁强迫谁?”
宁楚恍然,石之轩指的必是当初他们刚订了床伴契约,在九江城外他说出的那句话。
跋锋寒却不等宁楚开口,抢先开口道:“岳父大人明鉴,是在下先强迫宁楚的,在下愿受岳父大人责罚。”跋锋寒感到他这句话说出口,周围的温度立刻降了好多,让人如坠冰窖般冰冷。
即使不抬头,跋锋寒也能感受得到石之轩冰冷得要刺穿他的目光。他不后悔对石之轩如实明言,他和宁楚不愉快的开始,始终像是根刺一般扎在他们两人心中。就算他今日有意隐瞒,他日石之轩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况且,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敢做敢当,既然他做得出来,又何惧承认呢?
跋锋寒抬起头,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他要堂堂正正地得到宁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宁楚其实并不止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他即使自知不敌,也不愿做夹着尾巴逃跑的废物。
“拔剑!”石之轩一挥手,宁楚已经被他的掌风送到了一旁的石亭内安坐。他虽然已经怒到了极点,但每个动作仍是优雅得完美无瑕,不露丝毫破绽,悠然自若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
跋锋寒右手按往斩玄剑,剑虽仍在鞘内,但人却变得剑锋般锐利,涌起一股凌厉的剑气,朝石之轩激冲过去。他的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自信,身体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他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石之轩没有自持身份等跋锋寒先攻,而是直接对他轰出一拳。
对于这个擅自动他儿子的臭小子,还要讲什么江湖辈分吗?
而当宁楚被石之轩的掌风送到石亭内时,再一抬头,就看到石之轩一拳轰在了跋锋寒的斩玄剑上。只见跋锋寒手中的斩玄剑乱颤,剑鸣声不断,跋锋寒的嘴角也溢出血丝。
“住手。”看着石之轩还要继续出手,宁楚忍不住出声道,“你没有立场替我出头。”
这句话听在石之轩和跋锋寒两人耳中,都各有解释,不由得身形均同时停滞了一下。
跋锋寒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不管我是否有没有立场,此战我不会退却。如我不幸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