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凉气，偷偷瞥了庄予乐两眼，他没半点反应正低着头统计销控表，我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熟，谁啊，哪个，哪个经理，我不认识。”

直男2号说：“就是李曦李经理啊！大家都说你跟他关系很好。”

我虎躯一整，我擦，谁告诉你的？我要剪了他的舌头！我又瞄了庄予乐一眼，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说：“哦哦，他啊，不好，不好，点头之交，点头之交而已。”

直男2号说：“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真的有急事！”

见他愁成这样，我忙问：“什么事啊？”

直男2号说：“上个月我们帮他们的小区公园做了一批景观小品……”

我说：“啊？然后呢？”

直男2号尴尬地说：“我一时鬼迷心窍，报的是铜的价格，实际制作却用了不锈钢，验收的时候被李经理发现了，没通过。”

“啧，你们搞什么啊？”我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活该嘛！李曦是出了名的严苛，他每次去验收都带着游标卡尺和吸铁石的！”

直男2号说：“他看起来挺那啥的，我以为……”

我说：“他只是长得2不是真的2，真2能混到部门经理吗？！”

直男2号哭丧着脸说：“现在怎么办？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签字，他不签字我们就没办法申请工程款，20多万啊！”

我说：“他不肯签字你找我有什么用？”

“你跟他关系好，你能不能……”直男2号说着说着往我手里塞了两张不知道什么卡，他恳求道，“这里有两张面值2000块的超市卡，一张给他，一张你自己留着，帮帮忙吧智新。”

我低头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把卡塞还给他：“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黄学平圣母de一开又来凑热闹，他说：“一句话的事，你就帮帮忙呗。”我瞪了他一眼，他缩回脑袋不吭声了。

我转头对直男2号说：“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也没脸向李曦开这个口，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直男2号还想说些什么，我不着痕迹推开他的手，他站在我边上愣了许久，非常狼狈，最后失落地走开了。

“周智新。”一直沉默不语的庄予乐突然喊了我一声。

“哎？”

“花20万买个教训？你真阔气。”他没抬头，语气冰冷，“如果这事搁我身上，你也会这么‘大公无私’？”

“你说什么呢？”我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

庒予乐放下笔，坐直身子，双手抱臂抬眼看着我：“如果是我拿次品充数被陈唯璞发现了，他不肯签字，你打算怎么办？”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我说：“你不会做这种事，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庄予乐问：“凡事没个万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吗？”

“什么叫不近人情？自己犯下的错，为什么不想办法弥补偏偏要走旁门左道？还贿赂人家？廉洁协议是白签的吗？”

“哦，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庄予乐顿了顿，微微扬起下巴，“哪怕是我，你也不会帮这个忙？”

“你让我怎么回答？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更何况……”我对上庄予乐的视线，坚定且诚恳地说，“我和陈唯璞之间的……关系，不是拿来这么利用的。”

“……呵。”庒予乐面无表情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了一声，他俯身拿起笔继续做自己的事，轻声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我说：“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回头看看墙上贴的公司服务理念写了些什么！”

黄学平站起身打圆场说：“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现在就像前几天新闻里说的幻想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讨论钱怎么花的时候意见出了分歧导致大打出手还报了警的两夫妻一样。无不无聊？”

我一屁股坐下来，气鼓鼓地说：“他才无聊，我忙得很。”庄予乐黑了张脸，没说话。

黄学平说：“瞧你这小气劲儿。”

不是我不想帮直男2号，而是当着庒予乐的面我这种尴尬的身份怎么答应他？我都已经拒绝了，庒予乐还莫名其妙没事找事，这要是应下来了，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隔阂来。

我登上扣扣，看到李曦在，我赶紧敲他：曦酱，上班没？

他说：马上要开会去，咋说？

我说：你还欠我顿饭。

他说：不是你欠我吗？

我说：好的，我欠你，走一个？

他说：你是盗号的？

我说：妈蛋，你不去拉倒。

他说：去！去！去！今晚？

我说：这两天应该不行，比较忙。

他说：你定个时间。

我说：这周我单休，要不周六晚上？

他说：好的，你别叫上乐乐，看到他我会紧张得吃不下饭。

我说：刚睡醒别做梦好吗？

他说：哦……

我松了口气，拿过手边一叠图纸，开工。

直到肚子饿得乱叫，我一抬眼才发现已经到了午休时间，黄学平问我：“吃饭去吗？”

我摇摇头指指剩下图纸：“不去了，中午要把这些都搞定，帮我打包一份上来吧。”说话间我用余光扫过庒予乐，他靠在隔栏上看着地板发呆。

黄学平说：“好吧，我们先下去了，你赶紧的。”

我点点头：“嗯。”

二十分钟后，他俩回来看到我一边哭一边审图纸一边盖章一边抹眼泪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