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然后呢,然后呢——?”
“不,不可能!”内子这二字,让莫琨惊恐得近乎暴突,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你不可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是啊,我当然不可能是馨儿,更不可能是那个被王上的人一直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馨儿在王上身下血流成河的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可能是那个眼睁睁看着馨儿被王上凌辱致死却在一旁束手无策的废物书生,不可能是那个失去了妻儿又失去了男人尊严被你们认定已然没了鼻息是以弃尸荒野的废物书生,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可我就是他!我就是那个被你施了宫刑且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你身下的废物书生!”
“我是死了,可阎王爷不收我,所以我回来了!我要为馨儿和我那根本就来不及到这世上来的孩儿报仇!报仇!”
薛妙手笑得凄厉,一边用脚狠狠跺着莫琨的心口,一边道:“我进宫已经有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取你们的狗命,可是我忍着,忍着,待到我有随时都能取你们狗命的机会时,我却偏偏要将你们留一留,让你们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让你们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你不是真命天子黄龙转世自命不凡视旁人如蝼蚁如渣滓吗?”薛妙手的笑声以及说出口的话使得殿中本就震愕不已的众人心头如被人猛烈摇撼着,让他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只听薛妙手那凄厉的笑声还在大殿内回荡,“你们不是自认为自己死不了吗!?莫维已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莫家的砸碎能狂嚣到何时!”
只见薛妙手手中银光一闪,对着莫琨的胯下直直落了下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片血色飞溅,溅到薛妙手的手上,却像是溅到了殿中每一个人的眼里!
不,不仅是血色飞溅,还有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飞了起来!啪的一声掉落在王案上!
那是,那是——是王上莫琨的命根!
竟就这么……被薛妙手直截削断了!连根削断!
血水不止溅到了薛妙手手上身上以及脸上,甚至溅到了云绿水的酒杯里,一直在安安静静喝酒的云绿水这才放下杯子,抬手轻轻擦掉了溅到她脸颊上的血。
只见薛妙手还在一刀又一刀捅到莫琨的胯间。
薛妙手的双目亦已腥红如血。
他,似已经疯了。
抑或说,他早就疯了。
在很多很多年前,在看到他的发妻死在别人身下时,在看到他那还在发妻肚腹中刚刚足五个月的孩儿在别人的身下化作一滩血水时,在他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被割离身体时,他就已经疯了。
他若不疯,又怎会做得出现下这般疯狂的事情来。
“知道为何一个人都不来救你们莫家的人吗!?因为你们早已不配做这个国家的王族!如今端了你们,就如同端了一锅粥那样简单!”
“你们莫家的人,一个都不配留在这世上!你们全都该下去给馨儿陪葬!”
“你们莫家的人,自命不凡视百姓如蝼蚁,喜好在女子身上滚爬,你们这样的砸碎,就该断子绝孙!”
“哈哈——你们不是认为别人都是你们莫家的狗吗!?你们不是认为不管你们做什么,别人都该跪下来为你们舔屎吗!?今天就让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莫家的天下是怎样到了你们眼里的狗手上!”
莫琨在剧痛中昏过去,又在剧痛中醒来,视线却早已叠影,哪里还看得见什么,偏偏薛妙手将他揪了起来,将他踩在王案上,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抬头看向大殿外的方向。
从古至今,从未有哪个帝王这般窝囊得好似废物一般,竟是一个人……都不为其挺身而出!
其实,殿中众人的脖子上已经没有了匕首相抵,那些个宫人已垂下了她们拿着的匕首。
白拂的琴声,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
可谁人都没有察觉。
就算有人察觉了,也已没有人想要为那浑身血污的帝王再挺身而出。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帝王,已不配他们这么做。
他不值得他们再为他这么做。
一国之君被辱,却无一人为其站出。
一个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可悲。
不仅没有人为莫琨挺身而出,相反,所有人都顺着薛妙手的目光看向了殿外方向。
那本是空旷的殿前广场尽头,渐渐的,忽然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一排,两排……
云绿水也看向殿外方向,也看到了那由远及近的人影。
忽然间,云绿水沉静的神情忽然皲裂,竟是霍地站起了身!美丽的通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没有人在她面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便是薛妙手都没有。
只听薛妙手冷冷沉沉地笑了一声,将莫琨的脑袋提得更高了些,看也不看云绿水,只对莫琨道:“知道你一直当做宝贝的女人其实是谁的女人么?”
“她啊,不过是你认为的你身边的那条大狗的女人而已,为了换一种方式陪着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才求我换了一张脸到了你身边来的,莫琨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呢?”薛妙手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只有近在他身侧的莫琨和云绿水听得到。
而薛妙手的话还未说完,云绿水便疯了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道:“不,我不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