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在这时候笑了笑,笑得很虚弱,却笑得很温柔,“小余妹妹,平安,平安有帮孩子们缝了小衣裳和小包被的,就在……柜子里的,小余妹妹帮我拿,待会儿……替我给孩子裹上。”
“好的,好的,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拿。”乔小余这会儿不知是该替冬暖故伤心还是该替她高兴了,伤心是因为司季夏忘了她,高兴是因为他就算忘了她,却依然待她这般好。
“小娘子,用力啊用力!”稳婆又在叫了,冬暖故松了乔小余的手,双手一齐紧紧抓着枕头,再次努力地弓起身,使力,将下唇又咬出了血,而后又重重跌回到床榻上。
就在这时,稳婆一直紧张皱巴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只听她惊喜道:“看到头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小娘子,再加把劲儿!”
稳婆这一声惊喜的声音很大,院子里的冰刃听得很清楚,司季夏也听得很清楚,惊得他连忙扑到窗户前站着,紧张巴巴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乔小余在这时候捧着铜盆出来换水,司季夏一见着她,连忙紧张地问:“姑娘,阿暖姑娘可还好?”
“很好很好,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的,公子你别挡我的路啊,我还要急着换水!”对于明明很想到屋里去陪在冬暖故身旁却又不敢去的司季夏,乔小余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拧巴的,苦涩的,同情的。
乔小余实在想不明白,公子为何什么都忘了,为何把夫人也忘了,可他忘是忘了,却还是像原来一样待夫人好,这究竟是忘了,还是没有忘?
司季夏一听到乔小余这么说,连忙把路让开,下一瞬又抢过了乔小余手里的铜盆,急急道:“我去换水,我去,姑娘到屋里照顾阿暖姑娘就好,拜托了!”
司季夏说完,急忙忙走了,比任何人都急。
新打的热水送进了屋,司季夏又开始在院子里踱步,冰刃嫌他烦,索性转了身不看他了,而是翘着腿吹着口哨。
司季夏本就着急,听着冰刃这口哨声,他觉得烦躁,很烦躁,他终于忍不住,对冰刃道:“兄台,可否别吹了?”
“嘴长在我脸上,我爱吹,你能怎么着?”冰刃哼了一声,将下巴抬得高高的,简直就是一脸“不服气?有本事你咬我?”的无赖模样。
“……”司季夏眼角突突跳,“在下房里有针线,暂且替兄台先将嘴缝上如何?”
“山野药农!你想打架是不是!?”冰刃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司季夏冷眼看他,“乐意奉陪。”
他知道他不可能打得过,甚至连手还没有出就已经被打趴下了,可是现下他的心很慌乱,打上一架,或许会好些。
冰刃眼底一亮,他倒是想看看,五百两这完蛋玩意儿是不是连他那身好武功也忘了。
“不过要打需到院外打,莫在院子里打扰了姑娘。”司季夏的话音才落,他的人竟是已经到了院子外,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用不到!
莫说冰刃诧异,便是司季夏自己都诧异了。
不过现下却不是他对自己诧异的时候,因为冰刃已经朝他展开了攻势!
夜色浓黑,小院外卷起了烈风,吹刮得篱笆墙摇摇晃晃,若是有人站在一旁,一定会觉得这烈风如割面,如刀一般。
渐渐地,不止是小院的篱笆墙在摇晃,便是院子里晾晒衣裳用的竹架子,好似随时都会掀倒在地似的。
“喀拉——!”不稍时,只听喀拉一声响,篱笆墙终于耐不住这愈来愈强劲的烈风,断裂开了,就是院中那些竹架子都一并翻倒在地,在这个紧张的夜里震起一阵巨响,颇为吓人一跳。
而屋里的冬暖故和乔小余,就被院子里突然而起的竹架翻倒在地的声音吓了一跳。
冬暖故担忧是司季夏出了什么事,一时间紧张得竟都忘了她此刻正在生孩子,一心只想着司季夏,让本是疼得就快要使不出力气的她不知哪儿来的气力,抓紧乔小余的手就要坐起身——
就在这时,只听稳婆惊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冬暖故怔住,乔小余则是兴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夫人夫人!孩子的头出来了!夫人再继续使点劲儿啊!”
院子外,司季夏正和冰刃打得难舍难分,冰刃没有用剑,他们只是拳脚过招,呼呼的掌风刮得周遭的山石树木似乎都在呜呜的嗡鸣,他们的耳里此刻只有掌风的声音,一时间竟无一人听到屋里的动静。
而此时,不仅篱笆墙被掌风震刮得断裂了,便是周遭的树木都被削得枝桠频落,细碎山石不断簌簌地从高处滚下来。
“砰!”小院外那株树干由两小儿合抱粗的大树被这烈风连根拔起轰然倒地时,屋子里忽然爆发出了小婴孩响亮的啼哭声!
“呜哇哇哇——”
此时此刻的司季夏本是要袭冰刃的腰眼,一听到这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他的动作便戛然而止,整个人僵愣在了那儿没了反应。
而此刻冰刃正要以拳去击打他的心口,他这么突然就停了下来,冰刃吃了一惊,险些停手不及就要一拳击到他的心口。
在冰刃的拳头只差一分就要打到司季夏身上时,他的收住了自己的攻势,正要破口大骂司季夏,可他还未张口,他只觉一阵风拂面,眼前哪里还有司季夏的身影,唯见一道黑影如箭一般飞向院子里,飞向那间火光明亮的屋子。
可是屋门还是紧闭着,司季夏只能隔着紧闭的屋门听着屋内那刚出生的小娃娃响亮的啼哭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