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夏尔大约还是差不多十年前。夏尔已经从业余画师变成了国内最年轻、最有影响力的新科技公司总裁,但他身上仍然具有一副落拓不羁的艺术家风范,他衣着简单, t恤和长裤式样格外大胆,色彩撞击眼球,让他不像一个新兴科技公司总裁,倒像吸大麻练瑜伽反对基因的左派激进分子。不过衣服的质地缝制十分精良,不同于一般独立设计品牌的粗糙。考虑到如此小众的审美品味,陈鸥怀疑这套装束是他自己设计的产品。
夏尔仍然爱好绘画,已经把自己的几幅绘画作品放到朗斯罗的独立艺术画廊寄售,同时平静接受了自己不具有一流画家天赋的事实。他的公司发展很快,陈鸥曾经在商业月刊《新资本》杂志封面看过好几次夏尔开怀大笑的特写。他额头有了些浅浅的皱纹,脸部依然削瘦,线条有如刀砍斧凿一般锋芒毕露,笑起来依然热情奔放,感染力极强。他和陈鸥互相捶了捶肩膀,眨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陈鸥觉得又回到了十年前。
有些人十年未见,面容宛如当年。有些人仅仅数周不见,苍老有如隔世未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多,劳累不堪,本文不定期更新。先谢谢大家体谅。
☆、第 26 章
在陈鸥印象中,琼斯警官意气风发,咄咄逼人,对工作怀有她这个年龄不常见的热情和理想。陈鸥时时能感受到她掩盖在社交礼仪的下的疑心和敌意,就像仙人掌包裹在柔软里。但这次重逢,她身上令人不快的锋芒没有了,头发疏于打理,发根生出了寸许长的新发,与先前染过的发色截然不同;衣着宽大不合体,像是从超市“三件十元”的衣服堆里直接拿来套在身上的,指甲参差不齐,甲色斑驳。总之,她现在彻头彻尾是个潦倒的失业中年妇女了。陈鸥闻见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臭,而这会儿还不到上午十点。
夏尔对陈鸥眨眨眼,摆了个喝酒的手势,低声道:“酗酒。”
陈鸥狠狠瞪他一眼,夏尔委屈地做个苦脸,表示自己真的尽力了。
琼斯警官迟钝地眨着眼睛,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面前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议论着自己。她冲陈鸥微笑:“你好,陈教授。”
陈鸥和她轻轻拥抱一下,三人来到会客室。
这里仍保持着上一次琼斯警官来访时的布置。夏尔是第一次来,很感兴趣,端着咖啡杯察看四周。
琼斯警官掏出一张存储卡,道:“里面是我从路易斯集团拷贝来的东西。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夏尔欣赏着房间纪念壁上的照片,头也不回地道:“我看过了,都是集团近年搞的研究题目,没有公开但也算不上机密,起码连我都知道——天哪,陈,你和你父亲真像。”他转过头打量了一眼陈鸥,客观地说,“你比你父亲胖。”
陈鸥沉默着接过存储卡,插入电脑,想起当年教授对夏尔的评价:是个白痴。
存储卡内容投映到墙上,陈鸥熟练地翻看着相关文件。以专业眼光评判,路易斯集团近年来对基因研究的投入非常庞大,研究方向专注于跨物种基因融合,但没有什么能够投入实际大规模商业生产的产品。对于一个以利润为中心的商业机构,这么低的收益率很难向投资者交代。
突然,陈鸥注意到了一个名字,十分熟悉,最近几年经常在基因研究学术刊物上见到他的论文,陈鸥以前从未留心过他也在路易斯集团任职。
“‘普罗米修斯’计划?这是什么?”陈鸥问夏尔,指着这个名字后面的项目名称。
夏尔随意瞥了一眼:“项目代号。大集团通病,总喜欢给项目起个代号,宙斯计划,研制对抗一切细菌的超级抗生素。盖亚计划,研制消除女性子宫肌瘤的激素药物。狄俄尼索斯计划,研制戒除酗酒的辅助药物。我倒挺欢迎他们启动‘阿芙洛狄特’计划,研究下安全无副作用的成人助兴药物……”他耸耸肩,回答陈鸥的问题:“不清楚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具体内容,应该与基因工程有关,詹姆斯常说我们对基因的钻研,就像普罗米修斯为人间盗来火种。”
琼斯警官注意到了陈鸥的脸色,问:“怎么了?”
“波尔曼曾经为瓦根第工作。他离职之后,瓦根第再也没有招聘新的实验室主管。”陈鸥说,在电脑网络上搜索波尔曼近年发表的论文,“全都与基因研究有关,观点非常大胆,不过登载文章的刊物影响力不大……等等,我要打听一下。”
他给熟识的编辑打了个电话,对方一接通电话就滔滔不绝:“陈,这次你必须把论文给我,《基因工程》已经刊载了你一篇论文,我们必须立刻来一篇,读者就不会说我们不关心基因科学进展了……”
陈鸥不得不粗鲁地打断约稿,说了一个名字,问:“这人你有印象么?”
对方立刻发出了嘲笑的声音,道:“怎么?波尔曼终于找上了你?叫他别妄想了,没有数据支持,他的论文就是科幻小说!”
波尔曼认为,很多不治之症来自人类基因的天生限制,无法根治,解决之道是向人类基因引入跨物种成功融合的基因,借助其他动物的遗传密码,“让人类超越自身”。
“这个观点不算新颖,起码在科幻小说界不算。但在学术界,迈出第一步就十分艰难。首先,要培育跨物种的生物活体。其次,从该活体提取相应基因数据,用于药物研发。波尔曼的论文建立在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