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看着他:“你父亲是独子,父母早逝。你母亲似乎有个弟弟,身体不太好。当年她工作繁忙,没空去城里,常托我为他汇款,我想你也许想要这个。”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磨损得很厉害的纸条,上面用纤细的字体写着人名和电话号码。陈鸥接过来,看了很久,问:“这是……我母亲写的?”他第一次见到母亲的遗物。
凯瑟琳点点头。陈鸥把纸条握得更紧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生出寻找亲人的念头,但以往因为教授坚决反对,他出于微妙的心理,不愿伤害教授的感情,因此一直没有努力。这一次,似乎老天把线索亲自递到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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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警官托警察局的熟人帮陈鸥找到了舅舅的住址。但陈鸥见到的是一名发福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冲着陈鸥翻白眼,趁母亲不备把糖抹在他的外套上,还尖声高叫。
中年妇女毫无道歉的意思:“他是我丈夫,已经去世多年了。”
陈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容易找到血脉亲人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头脑恢复了理智。他打量着面前的母女,看出了端倪。小姑娘情绪十分暴躁,而母亲似乎早已习惯。
“请原谅,我来得太唐突了……”他开始说,但中年妇女打断了他。
“按照我丈夫家的习惯,你应该叫我舅母。这是你的妹妹。”中年妇女说,“你见多识广,应该认识很多大医药公司的人?像路易斯集团?能否帮我们打听有没有治疗林氏综合症的特效药?”
林氏综合症能够导致恶性肿瘤,是遗传疾病。陈鸥看着舅母,她削瘦的脸上一片平静,丝毫不以向第一次见面的晚辈求助为耻,又或者是她根本顾不上自尊心。
“这种病是我丈夫家族的遗传病,他死于这个病,现在我女儿也得了。你既然是他姐姐的儿子,我建议你做一下相关基因突变检查。这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患病概率极高。”
陈鸥留了些钱给舅母,从她家里离开,没有收获任何亲情,只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罹患遗传疾病,英年早逝。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与上一章关于“林氏综合症”、“双睫症”的描述出自《基因革命》(机械工业版,2015)。
☆、第 28 章
基因研究所里没有林氏综合症的基因样本,无法做检测。陈鸥联系了首都一家医学院,请他们送一份林氏综合症的基因样本及数据资料给自己。对方表示乐意帮忙,但再过一周就到了圣诞节,现在正是邮件包裹的寄送高峰期,不能保证送抵时间。随后,陈鸥给舅母打了电话,告诉她林氏综合症不是病,它的危险在于能大概率引发恶性肿瘤,建议定期为表妹做肿瘤核查。
安排妥当一切,陈鸥问教授:“过两天我陪您去体检吧?”
正在浏览《基因研究月刊》的教授抬起头来,问:“每年不都是春天体检?”医生们忙着安排节后度假,患者忙着在度假前治愈疾患。当下无论哪个诊所都人满为患。单纯体检实在不必安排在这个时候。
陈鸥不做声,在教授身边坐下来。他突然才意识到,尽管他和教授在基因研究领域走在学术界前沿,还协助警方建立了基因人口数据库,但他们对自己的基因仍然所知甚少。
当然,与基因相关的病症数不胜数,相比之下,可辨识的致病基因片段犹如恒河中的一粒沙。即便如此,把一份基因样本与目前人类已知的致病基因片段做一一比对,无异于拿一张街景照片,和世界所有国家所有城市的风景图片逐一对照,指望找出照片里的具体地理位置。主要国家都有自己的基因人口数据库,基本不对外国开放。不同医疗机构对各类遗传病的研究进展也大不相同。否则,以当前的大型计算机硬件发展水平,在所有数据互联共享的前提下,是可以从基因样本中筛查出全部已知遗传病的,而不是像陈鸥这样,直到被提醒,才能有针对性地去做筛查。
教授这年七十六岁,陈鸥想,如果自己真有罹患恶性肿瘤的危险,需要尽早安排好教授,还要尽快把阿兹海默对症药研发出来。路易斯集团对研究所虎视眈眈,他们太激进,研究所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尼斯太小,不懂基因研究,也不懂商业运作,对付不了路易斯集团。夏尔倒是个托付的好人选,如果他不是个路易斯的话。陈鸥不想考验朋友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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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海默药物研制告一段落。二百六十来位志愿者开始试用药物。接下来一年内,他们将定期向研究所报告服药后的血压、心跳等生理状况,以及是否比服药前更频繁出现头晕心悸、暴躁易怒等状况。
陈鸥对志愿者的数量不太满意,他预想的规模至少是现在的一倍。但负责招募志愿者的项目秘书向他保证,他们已经动用了全部的诊所资源,为此欠下了一大笔人情和金钱。研究所需要付给诊所医生一笔费用,作为他们反馈患者信息的报酬。
而且,再扩大规模也没有意义。目前参与试验的诊所都与研究所有长期合作,信誉上有一定保证。以前曾出现过诊所捏造临床信息的先例,陈鸥不敢在如此重要的药物实验中贸然引入毫不了解底细的合作者。
尽管陈鸥觉得自己相当注意项目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