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捂着胸口起身,讽刺道:“那你既然知道,还敢打伤我?不怕我师父扒了你的皮?不,根本不需要我师父出面,只需要让我魔道宫随便哪位长老出手,便可以将你这秃驴碎尸万段,这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你就算现在像我磕头认错,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年轻僧人抬眸看着云香,神色淡然平静,笑意仍旧清和。
这一眼,让云香猛然怔住,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嘲讽的话。
僧人说:“施主,你魔怔了。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小僧从未做错事,又为何要向你认错?”
云香一下子恼了:“你抢走我的招魂幡,你还敢说你没做错?!”
僧人笑道:“招魂幡乃无主之物,施主拥有了它,以后未必是件好事。”
云香被他这不慌不忙的态度给气着了,又急又怒地开始左右乱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转头,忽然便从镜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这下子,云香瞪大双眼,赶紧捂住了胸口,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服穿上。
云香顿时有了主意:“你看了我的身体,你这是犯了色戒!”
僧人又摇首,施施然行了一礼:“勇者入定观,身心所与尘。见已生秽恶,如彼彩画瓶。”
这话一落地,云香还没反应过来,隔壁的洛渐清立刻就笑了。
这僧人是谁洛渐清心中已经有了个答案,但是他却没有上前去打扰这二人的打斗。上辈子洛渐清就听说过归元宗出了一个天生佛相、身怀大智慧的天才,名为与尘,并无法号,世人皆称他为佛子。
能得到这样的外号,必然已经是佛法高深到了一定境界。
这佛子的修为可能并不算多高,如今也只是元婴中期,但他在佛道法义上的理解,却让天下佛修赞叹,尊他为佛子。
就如同刚才,云香身为魔修,不会如同传统女子一样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到,所以她借机发挥,要羞辱佛子。可是佛子的答案却是:我的心中没有你,那我就算眼睛看到了你的身体,那也只是一副皮囊,又怎么能算是看到了呢?
洛渐清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位佛子会是那阎肃的老对手。若阎肃没有去那万鬼窟里闭关五年,受了万鬼噬心的痛楚,恐怕早就被佛子甩下了。
云香到最后也没搞懂佛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恼羞得想要拦下佛子,但是两个境界的差距和身上的伤,却让云香根本不可能拦住对方。她气愤极了,在佛子离开时,怒道:“把你的名字告诉姑奶奶,姑奶奶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杀了泄愤!”
佛子微微一愣,望着眼前娇俏美艳的少女,双手合十,道:“小僧名为与尘,并无法号。”
话音落下,佛子便飞身离开,留下一个愤怒至极的黑衣魔女。
而在下一刻,洛渐清便走到了裁缝铺的后院中,抬首望天。不过瞬息,一道浅色的身影便从院中大门中走出,来人微微行了一个僧礼,笑道:“施主,若你也是想取那招魂幡,那自可不必,小僧并不会拱手相让。”
洛渐清缓缓转身,看向对方。
在看到洛渐清的脸庞时,佛子依旧云淡风轻,并没有一丝动容。
洛渐清笑道:“佛子?”
佛子轻笑:“都是虚名,施主无需在意。”
发现洛渐清没有抢夺招魂幡的念头后,佛子便放下了一直攥在左手中的佛珠。洛渐清嘴角翘起,淡笑着打量着佛子,那佛子便也目光澄澈地打量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只听佛子先是笑道:“太华山首徒,洛水千秋中的洛道友?”
听了这话,洛渐清也是一笑:“都是虚名,佛子又何需在意?”
这话让佛子倏地愣住,片刻后,他笑着上前走到洛渐清的面前:“洛施主与我佛有缘,不如就此结下佛缘,从此以后,便可入我佛门,如入……”
洛渐清顿时失笑:“我并不想出家。”
佛子微怔,接着无奈道:“小僧是想说,施主与我佛有缘,因此不如与小僧结下佛缘,从此以后,只要施主来我佛宗,就可接受善客之礼。”
洛渐清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朗声大笑。
洛渐清见到这佛子的第一眼,便觉得对方是个值得一交的人,而佛子其实也是如此。所谓的“与佛有缘”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佛子天生慧眼,六根净了其五,自然也看出了洛渐清的非凡。
刚才佛子与云香说话时,洛渐清一不小心笑了一下,顿时泄露了自己的气息,被佛子察觉。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两人坐在凡人简单朴素的庭院里,沐浴月光,促膝长谈。
从佛子口中,洛渐清终于知道,这一次他会来知道,是为了参加一场拍卖会。
云州虽说没有任何大宗们在此驻扎,但却有天下第二商会在此设立了总部。三天后,便是那流云商会十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归元宗就在云州旁边,这次佛子听说会拍卖一样不错的佛珠,于是他便来到此地。
佛子刚来云州,便察觉到了一丝怨气,他追逐怨气而来,就见到了云香。
不过有件事,洛渐清倒是非常在意:“佛子当真只是为了佛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