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观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了习君,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过了忍足家这一关。
忍足瑛士冷漠道:“要是平时,忍足家很欢迎你们,但是在除夕夜, 我与和美都不太想看到二位,麻烦请回吧。”
他的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锐, 盯着月山观母身边的月山习。
月山观母神色不变, “习君, 你来说吧。”
月山习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对忍足瑛士的态度好到不行,让人挑不了刺。
“忍足伯父,我是月山习, 非常冒昧地登门造访。”
他的目光清正平和。
这是难以在美食家身上看到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不用财权,不用杀戮,用人类的方式来见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
别说是月山家主不怕忍足瑛士,忍足瑛士内心复杂地发现年轻的月山习也一点都不害怕。他看得出来,这不是仗着家世和亲人所以有恃无恐,而是真的不惧怕他这个忍足家的家主,只是尊敬他是金木研的养父罢了。
正常人敢公开关系吗?
豪门子弟的圈子里,谁又敢把暗地里的事情摆到台面上?
忍足瑛士从月山习的口中又听了一遍对方认识金木研的过程,要是把月山习或者金木研的身份换成一个大家小姐,他二话不说就会同意。
什么相识在学校,什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这些都抵不过性别相同的问题!
“月山观母,我敬重你是上流社会里一诺千金的绅士,可是这次……你糊涂啊,这种事情一旦公开,我们两家的声誉都会受到打击,孩子们也要蒙上污点,谁能保证他们不是暂时的新鲜感,未来一定会在一起?”
“谁都不能!他们太年轻了,根本无法承担起代价!”
忍足瑛士没有管月山习的追求史,克制不住恼怒地看着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手中没有点地的绅士杖,老派的风度却在,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犹如绅士心中最郑重的答案。
他说道:“能。”
他又温和地说道:“习君向我保证了,我相信我孩子的话。”
在这份寻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亲情包容下,月山观母对金木研微微一笑,也引来黑发少年的怔愣,“请给这些年轻人多一点信任吧,我们那个时代的古板规则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何苦让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他们。”
只要习君和金木君能幸福,他多担待一点麻烦又如何。
“习君从小就没有母亲,失去了本该有的圆满家庭,我作为父亲,能给予的东西不多,只希望他能幸福——”
月山观母歉意地看着月山习,天不怕地不怕的月山习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扭,根本没料到父亲会当众说这些话。
这些话,太直白了!
月山习知道他的父亲很爱他,到底有多爱,他却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些父亲藏在心底的话一说出口,他发现竟然比面对忍足瑛士还要让人窘迫。
因为这是另一份爱,温暖包容。
这一点,金木研感觉到了,忍足家的人更是亲眼看到了。
忍足侑士的印象有些改观,忽然明白了迹部景吾为什么在提到月山家的情况时都很无奈,因为月山习和金木研在一起的最大阻力仅来自于忍足家。
月山观母居然支持儿子!
哪怕没有后代,哪怕月山家断绝传承都无所谓!
忍足瑛士在这样的态度下没开口,他的妻子替他说道:“月山家主,你的决定让我感到惊讶,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研君的人生自然由研君做主,可是在他没有成年之前,我们是他的监护人,无法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理。”
忍足和美的话说得恰到好处,点明忍足家的亲情,又说出无法接受的理由。
月山观母颔首。
忍足瑛士缓缓松开眉头,“你我同为父亲,你也该体会到我的难处,这不是他们爱不爱的问题,而是我认为他们没有承担未来的能力。”
他看向金木研,从喉咙里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太年轻了啊。”
那份关爱和担忧之情溢出眼底。
金木研动容,自己在忍足家住的几年,足以让他明白忍足瑛士的为人,那也是一个看待家人比其他事情都重要的男人。
他想要开口解释,手却被忍足侑士拉住,兄弟俩用眼神交流了一遍。
忍足侑士:让家长去谈。
金木研: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忍足侑士:那更好。
金木研:……
头一次,金木研想要对忍足侑士翻白眼。
忍足侑士暗暗苦恼,这还没过家长这一关,研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客厅里,仆人们都退下了,月山观母友好地说道:“不如单独谈一谈,让孩子们去另一边,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忍足瑛士与忍足和美同意了他的提议,一起上楼了。
走之前,忍足和美忍不住仔细打量研君的交往对象,月山习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被冷待的不悦,始终保持一份对忍足家的真诚。月山习的身后跟着一个类似于执事的少年,两人一前一后站立,衬托出紫发青年天生的主人气质。
一个相当优秀的青年。
要是她没有记错,对方比研君大三岁,尚未毕业。
月山习感觉到忍足和美的视线,抿唇给予了一个光风霁月的笑容。他到底不是一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大学生,明白给一位长辈好感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显得成熟可靠,而他恰巧不缺这方面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