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离纯阳宫甚近,踏炎脚程又快,不过傍晚,忱无言便站在了华山脚底,云开洞府,按罢琼妃舞。她弯着眼,好心情的撑伞顺阶而上,看着纯白的雪被自己秀气的脚踩出连绵印子,哼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歌,绕过苍柏野鹤,将一身烦忧冻落。
今日太极广场前不知为何人烟稀少,她走到老地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块厚厚的羊毛毯子,左右张望一番后,又掏出各色糕点在寒风大雪中品尝起来。
倒是……诡异的兴趣爱好。
来往的道长似是习以为常,既不上前询问,也不出声赶人,头顶的太阳啊,从有到无,从无到有,天色日日变,唯她这个执意的心任这雪花多大,都永远火热。
也许是日日祈祷的心愿终于传达谛听,在这一日,也就是纯阳难得雪歇的这一日,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握剑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高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是当初在龙门遇到过的浩气咩太。
“为何一直坐在这儿?”那个咩太这样问道。
忱无言皱了皱鼻子,突然发现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可说,便实诚对他说:“在等小道长呢。”
“哦?”依然是熟悉的霸道总裁高冷调,忱无言笑嘻嘻直直盯着他,调笑道,“怎么,浩气小道长要给本花撩一撩么?”
“好啊。”
“诶?!”忱无言不可置信看着他,心愿实现,竟无言以对。
“怎么?”
“不,不,不,不,不。”忱无言一连说了五个不字,惊喜的一跃而起想抱住他。小咩太身形一滞,任抱住了。
“诶,太,太好啦~!”她高兴的大叫道,抱住小咩太欢快的蹦跳起来。
太好啦!她终于替师姐的女儿找到未来的相公了,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回花谷不用担心每天被师姐抓着炼药了!
☆、好梦长眠
无穷尽的冰川,在这寂静暗夜之下,散发出泠泠寒光,每口呵出的哈气令人觉得下一秒便会变成冰粒子。秦衣蜷缩着身体躺在草草构筑的冰沟之内,头插在两膝之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肩,用力的,让热量尽可能凝聚。身上那件纯黑的大氅是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颜色,从不离身的□□上霜雪凝结,红缨弱不可见。衣控制着呼吸,大氅防水,尚未变湿,大氅下的世界有点温暖,他暗自庆幸雪未曾来临。
当这个黑夜过去,他不知晓自己是否还活着……没有人会来找他,没有人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即将消失一个人。
夜越来越寒冷,天凝地闭,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剩下秦衣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因长时间咬紧牙根,他的两腮早已麻木;眼睁得如麋鹿,望尽内里一切情绪;整个身体早已失去活动能力,大氅下的世界也越来越冷。他突然想起天策的冬天,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想起了藏剑山庄的冬天。
藏剑山庄的冬天啊……他断断续续回忆着,光秃秃的树,光秃秃的山,波澜不惊的水,宁静悠远的建筑物,雍容富贵的黄衫人……南方萧索的冬,雪花落下来,只有轻盈柔软。
秦衣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藏剑山庄,他轻飘飘的甩着大轻功在雕檐绿瓦上来回观察,暗暗乍舌藏剑山庄的雍容富贵。
君子如风,藏剑西湖,与天策府半生戎马的粗人形成鲜明对比。秦衣玩得兴致盎然,饶有兴味地学着早上看到的藏剑弟子走路模样走了几步,蓦地又捧腹大笑起来,觉得自己走起来应该像只笨拙的鸭子。幸好他早已远离主院附近,只有几只麻雀被他的大笑声惊得振翅而飞,不然又要被长辈好一顿说教了。
藏剑山庄处处是景,秦衣独自一人走了好一会儿,此刻走累了,环顾四周,眼一亮,朝着不远处凌空的檐角走去。檐角下似乎挂着一串青铜铃铛,弱不禁风地,风一吹就摇摆不停发出叮当声响。
秦衣负手而立站在檐角上,双脚前后交叠,微微眯着眼抿直双唇一脸冷然面向深不可测的湖水。
阴天,世界有些黯然无光,冬风阵阵撩起他黛青衣袂,也吹红了他的脸,他的鼻尖。秦衣的心中却是无比宽广,骄阳当空;眼前的景色一览无余,日月皆可入怀,陡升一股意气风发之感,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将所有情绪喷薄而出。忍了忍,他方想起此处乃藏剑山庄偏远角落,站了恁久,也未见有人,遂大着胆子试探着高吟一句“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顿挫抑扬,末尾铿锵有力,极富气势。
秦衣吟完这句,立刻紧张的上下左右张望,面上神色是藏不住的忐忑,方才那副稳重冰冷模样尽数褪去,重又变成了一个傻傻纯真的少年人。
他等了一会儿,见依旧无人,胆子一下子就充实了,右手豪迈一挥,宽大的袍袖发出鼓鼓之声,左手一撩脑后马尾,假装它正被狂风吹舞,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微抬高下巴面露几分睥睨之色,学着教书先生的模样,高亢缓缓吟出《荆轲歌》,其声沉而嘹亮,听得人精神为之一振,顿生大义凛然之情。
秦衣显然十分满意,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悄声碎碎念了几句,忽地侧头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遗憾之色清晰可见。可惜□□不在,他想,不然开山开虎,又是别有飒爽气概。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