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娘也道:“您这就对了,我还想劝着您呢,万一您出了这个头,她死了自有恶报,可是您岂不是也沾了一身腥?”
这可是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挂了号的,要是死了,肯定要有个死因什么的吧?这一个不好,不就成了她家太太的过错?这可是牵连着后事的,耽误不得!
这薛王氏来见贾王氏的时候,就看到那周瑞家的眼神不对,她也知道周瑞家的当年就是她身边养的一条恶犬,很是得脸。她看贾王氏神色淡淡地,便道:“今天来看姐姐呢,一是来跟姐姐来道喜,另外一个呢,便是来给姐姐提前说一下,等明天我们就想搬出去。”
毕竟薛聪有言在先,他们在荣国府已经蹭到了现在,再待下去还真不好看,为了脸面也不得不搬。再说了住一时算是亲戚,住的时间长了,这就是恶客了!
这王氏看着妹妹道:“也好,你也早该走了。”
薛姨妈只当没听到她这话中的嫌弃,只道:“这不是舍不得姐姐?而且虽然是出了府,但也在东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也不远,倒也能时长来往,也好给我外甥女儿来日添妆。再说崔氏不是已经有了珠儿的孩子了?还是姐姐福气好,今年两场喜事,等过了年就要抱孙子,多好的福气!”
那周瑞家的在旁听的都觉得不像!有这么说话的吗?可她也不是不知道这薛姨妈和她家太太之间的间隙,只是也不敢插话。
那王氏在那边手持念珠,轻声道:“那就搬吧。行了,我乏了,你先走吧。”
王子腾她都不放在眼里了,何况是一个区区她?
“我话就先放这里,谁想要我这条命谁就来,但我也不是给你们随意磋磨的。像我这样在菩萨面前挂过号的人,指不定到了地府之后还要如何,到时候我肯定要把你们的一言一行全说出来。你以为——”她看向薛王氏,冷笑道:“好妹妹,我会一个人任由你们作践?”
这薛姨妈顿时眼皮子一抽,被她这一眼给吓到了!她立刻道:“你以为什么?谁作践你?我来这里就是来跟你辞行的!还有,我不用亲自动手就知道你的下场,何必染脏了自己的手?想带累我?你做梦去吧!”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走人,就像是这屋子里有什么秽气似的!
这王氏才转身对周瑞家的道:“就是一只连爪子都不伸出来的猫,你有什么可怕的?”
她表情木然,只是语气之蔑视,让周瑞家的连连点头。
这王氏下一瞬就站了起来道:“去去也好,不去的话,倒是让他们当成了病猫。”
她这一说,那周瑞家的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开始给她换了身衣裳,又给她擦粉涂脂,最后让她在镜子中看道:“您瞧瞧,这不是精神多了?”
这王氏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昨天的时候,她就在梳子上发现了一根断发有些发白。
她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儿子。”
要说这家里她对谁最有感情,不是元春,也不是宝玉,而是贾珠。毕竟贾珠是在她身边养大的,纵然有很长一段时间白天都要在贾母那边,可晚上还是回到她的身边。
她不怪他。
毕竟贾珠也算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只是他并不只要孝顺她,还要听从他的父亲,还要扛起门楣,还要照顾弟妹。
尤其是,还有她这样一个是他拖累的娘。
不过,要是早些时候她或许还会愿意为这个儿子去死,成全他的前程,只是现在……她偏偏不想。
她想看看,这个儿子又能如何。
是不是她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儿子,被她一手拉扯大的儿子,也是要捅她一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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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氏到来,贾母并未想到。可她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人家儿子点是回来了,当娘的心里不惦记考得怎么样?人是不是精神?
她让贾珠过来,本就是占了人家母子之间的时间。
待王氏进来后贾珠立刻脸上一喜,见她今天像是格外精神,高兴道:“儿子见过母亲,母亲,您今天的脸色好多了。前些天您身子一直沉疴,可是因为担忧儿子?”
这王氏见他如此,只笑道:“母亲无事,母亲只是想来看看你。对了,崔氏呢?”
那崔氏像是整个人恨不得贴在贾珠的身上,什么时候都要黏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在了?
那贾母道:“崔氏的身子要紧,今天陪我在这里等了一天,刚刚他们小两口也见了一面了,我让她先去元春那儿歇着。”
贾珠被这话说得害羞地垂了头。
“瞧瞧,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小夫妻这样我老人家才高兴呢。没想到啊,我这马上就要四世同堂了,再有个小重孙,可要乐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