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不听,也不能不尽力而为,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卿落把心一横,站起来。
目光停留在栏外地上,卿落慢慢蹲下,伸手从缝隙中把盛食物的破碗够到自己面前。
“呯!”
一声脆响惊破了幽深的寂静。
闻声赶来的狱吏刚要怒骂,却见卿落握着一片碎瓷死死抵住自己的咽喉。
被吓得魂不附体,狱吏忙结结巴巴劝道:“殿……殿下,有话好说,别冲动。”
“我要见皇上。”卿落坚决地说道。
“这……”狱吏讨好地看了看卿落,挤眉弄眼道,“殿下,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卿落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柔润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不可妥协的坚定,手中的瓷片抵得更紧一分。
虽然知道他不受宠,可人家毕竟是皇子,若真有个意外,不是自己担待得起的。狱吏一边不停点头,一边转身道:“小小人马上去……殿殿下别冲动……”
看狱吏慌忙离去,卿落握着碎瓷的手一松,颓然地望着眼前又粗又密的栏杆。父皇,可会见自己?说真的,自己都没有把握。这孤注一掷,好怕有一个更伤心,更失落的事实就要摆在眼前,父皇会不会根本不愿见自己,父皇会不会根本不在意自己……不,哪怕明知道是欺骗自己,也要告诉自己,父皇不会不在乎的,不会的……卿落自嘲地一笑,眼中若有若无的光华明而复灭。
大约等了一刻钟,对于卿落却漫长得犹如煎熬了十年。终于,听到了一阵不紧不慢渐渐逼近的脚步。
卿落抬眼望去,是父皇身边的张公公。
“九殿下。”张公公略弯了下腰全当见礼,“陛下在明章殿。殿下请随我来。”
伴随着铁链的尖锐脆响,牢门吱一声打开。
卿落心中一温,父皇,终究还是愿意见自己了。
明章殿,卿万里依旧兀自看着手头的奏章,似乎丝毫没注意阶下跪了一个多时辰的卿落。
忽然眉头一皱,卿万里顺手举起案上的茶盏狠狠一砸。
冲着额头砸来的瓷盏,本可以躲开,卿落却知道他有意是冲自己砸的,便跪在原地,生生受下。
顿时,鲜红的血在苍白的额头肆虐绽放,几道血水顺着清俊的脸颊蜿蜒流下。
牧州一战,晋军遭遇埋伏,惨败于梁,太子卿宸被围困蒙山。卿万里的心揪作一团,他最心爱的宸儿,绝不能有事,绝不能!
为什么自己想要好好爱护的宸儿被敌军围困处境险恶,这个该死的孽种却还好好地在这儿!卿万里狠狠瞪着阶下跪的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哈哈哈。”卿万里冷笑一声,“太子被困蒙山,遂了你的意了?”
“父皇。”卿落惊愕地抬起头,俊秀的目中映着灯光如明星闪烁。才短短三日,本以为皇兄刚刚抵达边关还在养精蓄锐,自己还能劝说父皇谨慎此战。不想一切都晚了,皇兄竟然如此匆忙应战,不仅损兵折将,还使自己身陷敌军围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