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安昌宫
日光铺满广阔的正殿,蔡疏登上金光闪闪的台阶,坐上龙椅,龙袍织的金丝闪烁着璀璨光华。
座下空无一臣。
这本不是上朝的时候,自然不会看到那些不省心的人。他们各怀异心——蔡疏不相信任何人,世上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相信。
这是属于一个人的孤独。他的孤独是上天赐予的,是自己选择的,然而也不得不选择。
“禀告皇上。”一个太监跑进门,跪倒在台阶下,“梁国派人来了。”
“派的是谁?”蔡疏冷冷问道问。
“是晋国的皇子。”
“哈哈哈!”蔡疏得意地大笑起来。怎么明明到了穷途末路,一切都还是自己说了算?果然人只要有在乎的东西,就有了弱点。而蔡疏拥有一切,也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乎!
蔡疏大笑许久,方才收起笑容,正色道:“让他进来。”
背对金色阳光的门外,随着卿落步伐摇曳的浅紫色裙裾在光下闪烁着淡淡的蓝,那是蓝紫两色经纬纵横交织成的幻色丝绸,如同邃远山林间幽深潭水,粼粼阳光洒在水面,被细细的波纹迷离成星星点点的洒金,活泼地跳跃在波光里。
衣上银线绣成凤纹在蓝紫梦幻迷离的云间翻飞,俯临万千山水,高贵圣洁,绝世独立,如神灵接受世上无数众生的膜拜顶礼。
卿落跨过门槛,才觉空旷的殿内除了蔡疏竟是空无一人。走入殿中,还是对蔡疏行了揖礼。
“我们又见面了。”蔡疏依旧邪魅地一笑道,“随便坐吧。”
卿落在一旁坐下,蔡疏饶有兴趣地看着卿落问道:“梁易玄还真舍得让你来?”
卿落淡淡道:“我今日来只谈一件事,不说其他。”
“你要知道,你现在在蔡国。”蔡疏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想问什么便问什么,你能管我么?”
“你问吧。”卿落看都不看蔡疏一眼,“你问是你的事,我想不想回答是我的事。”
“你说话挺厉害啊?”蔡疏悠悠道,“今日是你们有求于我吧?我都城中到处已经布满炸药,倘若攻城你们没有一兵一卒能够活着,我占据此地足以自守。现在,我杀了你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你哪来的如此得意之态啊?”
“玉石俱焚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卿落道,“你既然要我来谈,说明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吧?”
“哈哈,你错了。”蔡疏目光如箭射向卿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让你来给我陪葬的?”
“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根本不必付出自己和那么多人的性命。”卿落道,“又怎么会为了杀卿落一个人毁了你自己?”
“哈哈哈……毁了我自己?”蔡疏从龙椅上站起来,摊了摊衣袖,“我接手的本就是一个烂摊子,现在如果让敌军攻入城中,我就会一无所有!我有什么好怕的?多拉几个人陪葬我很高兴!”
“尤其是你!”蔡疏指着卿落哈哈大笑,“本来,不管最后赢的是你哥哥还是你情人,你都能过上别人羡慕不来的好日子。不过现在没机会了!我能拉着你一起死,真是一点都不亏哈哈哈!”
“若你想要我死,我无话可说。但是你都城中数十万百姓,皆是你的子民。”卿落站起来,皱眉看着蔡疏,“你不想如何保全他们,却要他们跟你一起丧生吗?你现在若能开城言和,没有人会为难与您,你还是可以拥有您现在所有的一切。何必要平白牺牲自己与那么多人?”
“开城?哈哈哈……开城就只能臣服于人,做别人的狗!我蔡疏学不来你那套摇尾乞怜的样子!”蔡疏一步步走下阶梯,“你可知何为尊严?如果我连都城都拱手让给敌人,我又有何颜面活于世上?没错。城中都是我蔡国的子民,我不会让他们都成为亡国奴!我告诉你,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得不到蔡国的国都得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得到一片废墟!”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不会伤你所谓敌人一分一毫,却会毁却自己的所有!”
“错!”蔡疏走到卿落面前,摇了摇头,“我所追求的,不是苟且的富贵,是壮烈的牺牲!我在这牺牲中能成全自己的气节!我在这牺牲中能保全我的人格!我以为你是明白的,不过,呵,你终究是个俗人!我蔡疏在乎你说的那些好处吗!那都是和人卑躬屈膝换来的!能为我的尊严而死,我觉得这才有价值!”
“有些东西,的确比生死更重。你要保全你的尊严而牺牲,没有人可以阻止。”卿落道,“若我是你,我也会这样选择。可是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又怎能强迫城中百姓一起死?”
“错!他们都是蔡国人!蔡国不在,他们自然也不复存在!”
卿落摇摇头:“你这样做只是自私罢了。本是你一个人的选择,却要这么多人为你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凭什么如此说我!”蔡疏怒道,“他们尽皆愚昧,想要苟且偷生的人多如牛毛!他们不懂得怎样的选择最有价值,我在为他们选择,为他们选择真正的价值!”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责任不同,价值也不同。”卿落看了看殿中豪华的陈设,“寻常百姓只能果腹而已,而你可以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寻常百姓不过能管好自己而已,甚至有时候还要为人所迫,你却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主宰千千万万的人。难道你拥有的一切都是白来的吗?当这个国家危难的时候,责任最大的就是你!他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