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怕太子出事。这么冷的天,就这样挨冻。”卿百里伸手触摸到卿落冰凉的身子,不由吓了一跳,“孩子都冻坏了。”
卿万里忙蹲下摸摸卿落,身上只有一丝残存的温度,解下身上的白狐裘裹在他身上。饶是这样,卿落也没醒。
“看来都冷得晕过去了。”卿百里吸了一口阴冷潮湿的晦气,道,“还是别再把他继续关这儿了,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看看怀中昏迷不醒的卿落,软软的身子没有半分暖意,卿万里终是心疼,点点头道,“那就去风疏苑,你去安排一下,朕不想见到见到不该见的人。”
疼自己的孩子都生怕被人知道,卿百里无奈地起身出去安排,清理去风疏苑一路的闲杂人等。
卿万里一手托住卿落的膝盖弯处,一手拦腰把他抱在怀里,站起身来。
实在是轻得很,卿万里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孩子真是受了太多的苦。
“皇上,可以了。”卿百里再次跨进门,就看见卿万里把卿落横腰抱着。
卿万里略感尴尬,不禁有些局促。
卿百里笑道:“皇上,已经安排好了。您就放心抱着,没人会看见。”
“哈哈,你这人,又拿朕开玩笑。”卿万里乐呵呵地抱着怀里的人,他最爱的孩子,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深夜,风疏苑。
虽然位置僻静,风疏苑却整洁而精致,一草一木都井然有序,各安其位。
落梅阁里,数个火盆让整个房间充盈了温暖,卿万里却依旧嫌不够,摸摸卿落冰凉的手,搂着他冷冷的身子紧紧贴住自己的身体。
总算是渐渐有了温度,卿万里心中一喜,看着卿落微微泛红的脸颊,像晶莹的雪上落了几片淡红的梅花,真是可爱极了。
“咳,咳……”先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紧接着,卿落就皱起眉头挣扎起来,企图把卿万里推开。
卿万里抓住他的手放好,而卿落再次抬起手,对着卿万里的胸口就是一拳。
“做梦都这么闹腾!”卿万里抓住卿落的手,放回他身侧。
“不要……不要……”卿落一边喃喃着,一边不断扭动身子企图摆脱卿万里的怀抱。
“不要什么?”卿万里狠狠拍了拍卿落乱动的手,“再乱动!”
“唔……”卿落低低哼了一声,安静了下来,乖乖趴在卿万里怀里,呼吸也渐渐均匀。卿万里舒了一口气,继续抱着他。
七年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卿万里低下头看看孩子熟睡的脸,这可爱的模样真是一点都没变,只是五官更加挺拔。那修长的睫毛在弯弯的眼下画出一片阴影,印着白皙的皮肤,别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
抱着他,真是比掌握这江山还要令人满足,卿万里疼爱地把卿落脸上碎碎的发丝理了又理,不让一丝头发遮住他的脸。
就这样抱了他一夜,虽然双臂已经酸痛,卿万里依旧舍不得放下。
毕竟,过了这一次,便不知下次。若有,要待何时?
估摸着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卿万里才轻轻把卿落放下床榻,仔细地给他盖上蚕丝羊毛被子,再摸摸他的手,感觉到手已温暖,方才放心离开。
朝会后,驿馆。
“皇帝是什么意思?”梁国主使陆荣问道,“既然已经签订合约,为什么如此拖延?”
“贵使不用着急。”李符知道只是拖延时间先让卿落养好伤,却违心答道,“九皇子乃是皇上所爱,皇上想要多留几日,也是人之常情吧?”
陆荣长叹一声:“是啊。你们皇帝爱子,但是我也有很久没有见到父老乡亲了。何况这两国之事,还希望不要耽误太久。”
“那是自然,快了快了。”李符笑着让侍从呈上了几个精致的酒坛,道,“这是我晋国著名的梅花酒,是皇上特意赐给贵使的。还请笑纳。”
“哦。”陆荣起身拜道,“多谢赏赐。”
当日下午,落梅阁。
卿落慵懒地睁开双眼,明媚的阳光照亮了精致的房间,周围整洁的陈设一目了然。这是什么地方?卿落一惊,坐了起来。
“醒了?”看他醒来,如同发丝悬着的巨石终于平稳落地,坐在一旁的卿万里心中万分欣慰,却依旧板着脸毫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父皇……”卿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应该起身跪拜。
真是不顾身子,你这样子起得来么?卿万里不满地把正要起身的卿落按在床上,“免了。”
本就让父皇不省心,如今又如此失礼……卿落心中有万分愧疚,面对卿万里,却偏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全不理会卿落的失措,卿万里漫不经心地让宫女呈上一碗汤药:“喝了。”
“谢父皇。”卿落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口便灌了下去。奇苦难忍,所谓黄连胆汁,和这药比起来,简直是蜜。这难以言喻的极苦卿落却如同得到了灵魂的超度,这个时候,塞满喉咙的苦涩,反而减轻了心中酸涩的味道。
“呵,谢什么。”卿万里讽刺地笑道,“这药虽然极苦,不过好的快。免得耽误了与梁国合约。”
与梁国的合约……卿落猛然明白,刚才诚惶诚恐面对的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如同怀抱着一块千年寒冰从春暖花开的山坡跌落谷底。原来自己以为面对的是残存的半分纯粹亲情,却只是为了利用……
“儿臣不敢。”卿落低下头,手中绞着被子,心也早已凌乱不堪。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