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风雪肆掠,又有敌军不时侵扰,别说锦衣玉食,很多时候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求。但即便如此,赵长渊也不恨宣帝,因为在太子赵世恒出生之前,宣帝对他一直很好,严师慈父,他都做到了。
他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并且努力回避所有跟兖京城有关的消息。他在西北一待就是十余年的时间,当初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俊俏少年郎,已长成英武不凡浑身散发着阳刚之美的男人。他在军□□绩传到宣帝耳中,后者似乎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于是下旨宣召他回京。
后来赵长渊就一直在想,如果赵世恒不像这样一无是处,但凡有一项能胜过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被不甘的情绪纠缠折磨这么多年?
明明他也是宣帝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不说天纵英才文韬武略,至少他每一项都尽力尽力去学习。而赵世恒呢?宣帝对他千娇百宠,恨不得把所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最后却养出了一个一无是处,就连品行都不可取的人。却因为那点血缘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胜利,赢的不止是天下,还有亲情。
赵长渊始终记得,先帝归天之前,看向他时那种防备的眼神,让他觉得可悲又可笑。
你不就是怕我抢你儿子的皇位吗?那我就抢给你看,让他一辈子都别想过得安稳!
……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见赵长渊许久不说话,颜昭便又问了一句。“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无论你怎么回答,也不会有人知道。”
赵长渊闻言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不如你先说说,想要跟本王做什么交易?”
“交易的前提是王爷你想要这个皇位,但是现在看来还没想清楚,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听到这番话,赵长渊便知她这是想要结束这次谈话离开了。他心中生出一丝不舍,于是便出言道,“那就当本王想要,就能继续说了吧?”
颜昭抬眼看他,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赵长渊十分的不自在,却还是强撑着,板着一张脸与之对视。
片刻后,只听一声轻笑,颜昭眉眼弯起,对他道,“王爷这个答案说得还真是敷衍,不过我心情好,跟你说说也没关系。你想要这个皇位,可以,但是必须要在五年后,这期间只要保证赵世恒活着就行,之后要怎么处理,全凭你意愿。”
赵长渊等了片刻,见她不再说话,这才开口,“这样就完了?这只能算是你单方面对本王提出要求吧,交易可是有来有往的,本王付出代价,却没有任何收获,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你得到了皇位。”
“本王现在也可以动手,为何要苦等五年,一千多个日夜?”
“你大可以试试现在动手,一次两次我可能手下留情,但是次数多数,指不定就会想要从源头处解决一切麻烦。”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赵长渊听了,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人生得好看,剑眉星目英武不凡,配上高大健壮的身材,足够让人侧目。
“你与先帝的约定,只是保赵世恒稳坐皇位五年吗?”
颜昭闻言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啊。”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白天那次,是为了试探?不过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如果换做是我,在你离开之后,就会直接把人杀了,对外宣称是不堪受辱服毒自尽,直接把罪名扣到你头上,调动禁军把你拦下,不讲证据不开庭当场斩杀,从此高枕无忧。”
赵长渊摇摇头,“别人或许会这么做,但是赵世恒不会,我太了解他了,他没有这份魄力。”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颜昭跳过这个话题,回到正题,“既然你知道我跟先帝的约定,想必应该清楚,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不能拿赵世恒怎么样。左右这五年你是一定要等的,不如跟我做个交易,五年后,我会让皇位名正言顺的交到你手里。”
“……好。”
赵长渊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而后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一袭红衣的曼妙身影瞬间消失不见,石凳上却是凭空多出一张纸片。他走过去,弯下腰将纸片捡起来,皎洁月光下,清晰可见纸片上以朱砂描绘出一个神秘而复杂的图案。
“仙家神通,果真莫测……”
-
长青宫。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照进室内,轻纱帐幔后的床榻上,颜昭睁开眼。
靖王府中与赵长渊交谈的人,的确是她,但又不是她,因为那只是一张附着了她意识的纸。寄神于物,这是术士的手段。
她抬眼看了屋内,榻前躺着赵世恒,不远处是那个内侍。二人被她施了法,一直昏睡在此,无法醒来。然而在宫里其他人看来,皇帝早已带着内侍离开,不过与往日略有些不同,未曾召妃嫔前来伺候,便直接睡下了。
这跟寄神于物一样,也是术士的手段之一,取一滴血,便可化成一个人,不过只是徒有其行,并无其神。赵世恒跟内侍说的话,都是由颜昭控制的,所以宫人才会觉得皇帝与平日略有不同。
傍晚的时候,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