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璁回到府中,便看到妻子平阳迎了出来。
平阳亦是个美人,但比起文玘那妖娆之美,这位公主是端庄华贵之美。她今年尚不到花信年华,正是女人一生中最为美好的年岁,成熟的风韵刚刚显现,而容貌还保留着少女的娇嫩,仅是一根金步摇,不施粉黛,就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作为一个妻子,平阳不论是容貌、性情还是才华,都令人挑不出毛病,可越是这样,薛璁越不敢面对她。
“夫君。”
平阳柔柔唤了一声,从薛璁身上解下沾了雪花的披风,以免融化的雪水沾s-hi了薛璁的衣物。
“谢谢你,平阳。”
薛璁礼貌而客气。
平阳微微一笑,看薛璁坐下了,便端来一杯热茶,道:“夫君,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说着她也在一边坐下,握着这个茶杯在手里转了转,当薛璁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她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夫君,听说皇兄想要建一支新水师是吗?”
“是。今日敕令已下,着兵部统筹办理了。”
这件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平阳知道也不奇怪。听她询问,薛璁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点头应了,等待她的下文。
平阳道:“夫君,今日嫂子来过,想托我问问,说是有个远房表亲学艺有成,想到军中历练一番,好磨磨他的轻浮性子。不知道到这新水师里是否合适。”
“嫂子的表亲……?”
薛璁不由得眉头微蹙。
平阳口中的“嫂子”就是薛峥的妻子薛陈氏,闺名一个筠字,乃是前仆s,he之女。那仆s,he后来告老还乡,家乡正是在江南一带,听说陈家在当地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名门,要论名望,只怕薛家这样靠军功新晋的将门还比不上人家。
偌大的陈家想要安排个远房表亲还怕没地方?当兵算不上光宗耀祖之事,大雍又向来不器重水师,就外人来看,这新水师究竟是不是皇帝的心血来潮还两说,若有其他门路又何必往水师里凑。
只怕薛陈氏明面上是问表亲能不能去水师谋个生活,暗地里的意思却是想从薛璁这儿探听一下陛下的口风,要知当今朝堂之上和陛下走得最近的也就是薛璁了。
要是其他事情透点口风也没什么,但这个问题着实令薛璁难以回答。
薛璁说不好,那日后新水师发展起来,必然会被陈家责怪,搞不好还会弄僵了两家的关系。但要说好,听文玘的意思,这新水师建立的目的之一是为了打压世族、地主,严格说来,陈家也属于被打压的一份子,难道要让陈家在日后自己打自己耳光?而建立新水师的目的却是万万不能透露的。
许是见薛璁面露难色,平阳轻叹了一声,又说:“这也是个麻烦事,大家都看着呢……也不好帮衬。”
薛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平阳的意思分明是说,这薛陈氏的探问还不单是陈家的意思,只怕这大京城里的世家们都等着他的回答呢!
薛璁更是心烦。
良久,薛璁才叹了口气,道:“平阳,你告诉嫂子,说陛下很重视此事,我对水师也不了解,是否能去也拿捏不准。”
平阳应承了,上前来为薛璁揉捏肩膀。
薛璁在朝堂上站了大半个早上,肩膀有些酸疼,如此捏捏极为舒服,虽说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没有拒绝。
捏着捏着,平阳半是自言自语地说:“皇兄自幼聪慧过人,旁人都因他男生女相而多少有些轻视,然而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却知道这漂亮哥哥决不可小觑。纵观皇兄登基以来所做之决定,全没有无用之策,想来这次组建新水师的目的也不简单,以他向来的习惯,只怕这次摆在面上的剿匪之说也不是真正的原因……”
薛璁心中微惊,固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并非见识短浅的普通女子,却也没想到她会想这么多。
平阳慢慢走到薛璁面前蹲下,直直望着薛璁,这双美眸中闪动着男人不懂的光。
“你……”
“夫君。”平阳按住他的手,也拦下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与皇兄的感情好……”
薛璁心头一跳,急欲分辩,然而在平阳那透亮的眼睛瞎,他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到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平阳并未责怪,只是微微一笑,却是慢慢低下头,云鬓花颜,此刻却透出几分忧虑。
“夫君,你且听我说。”平阳顿了顿,道,“皇兄自小就疼我,小时候我也亲他,可是自五年前他和大哥决裂之后,我却愈发畏惧他。你可知为何?当年父皇还在时,皇兄最亲的就是大哥,两个人几乎无时不刻不在一起。我知道大哥那件事做的不厚道,但与至亲之人恩断义绝那是切肤之痛,可是这样的痛,他说忍就忍下来了!这些年来,他始终让你在外征战,未发一言,这次你归朝却是我求的,若是我没开口呢?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让你留在外面?夫君,皇兄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叫我如何能不怕?!”
平阳越说越是急切,说到最后那个“怕”字,已是清泪沾襟,抿着唇,扑入薛璁怀中嘤嘤低泣。
薛璁僵硬地将她抱住,心中一片混乱。
已有儿女的将军在外征战十几年不归朝的都有,薛父当年便是如此。薛铮十岁时玩耍归来看到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抱着自己的娘亲,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当下拔剑上前,好一场乌龙下来才知道这面生的大叔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