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廖承杰坐在床边,跟一具死尸似的一动不动,看到怪半仙走进来,他弱弱的低下了头。
这个世上,他唯一不能正面面对的人就只有他了。
怪半仙搓了一支旱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他没带火,也知道这个房间不可能有火。
他溜溜达达的走进来,没有正视廖承杰,而是在他面前闲晃。
廖承杰低着头,看着他来回踱步的脚,半晌,他出声问:“有事吗?”
“嗯。”怪半仙应了一声,之后又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廖承杰慢慢抬起头,看着背对着他的人,白了大半的头发,弓起的肩背,像他这个年纪若是辰力还在,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声微弱的叹息,廖承杰再次低下头,“顾大哥,对不起。”
闻言,怪半仙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我等的可不是你这一声对不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帮我个忙,我倒也不指望你能回到暗夜帮我沉冤得雪,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害那个孩子,她跟你有仇吗?”
说道司徒葵,廖承杰隐隐蹙眉。
他被关在这几天,他没日没夜的想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年的司徒葵明明就是一个软弱的正常人,为什么时隔五年再见,她会无端端的多出一双诡眼,而且还跟灵族和法族的人关系密切。
心里的好奇超越了对顾长德的愧疚,他抬起头看着他,“顾大哥,你能先告诉我,那个孩子跟暗夜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话没有引起怪半仙太多的意外,毕竟他也是在异族待多的人,知道暗夜少主的诡眼并不稀奇。
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廖承杰,“你觉得她跟暗夜是什么关系?”
“我……”廖承杰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怪半仙摆弄着手里的旱烟,叹了口气说:“你当年对我做的事,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所做错的又岂是当年那么简单,那丫头让我从你口中问出原因,你若还想活着,最好还是说出来吧。”
廖承杰闻言失笑,都是一些心里有数的话,而他们却总是希望亲耳听到。
他如此,司徒葵也是如此。
“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年轻的少主,很聪明,也很有胆识。”
“所以,你是想放弃了?”
廖承杰抬头看向怪半仙,“我若说不想放弃,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我的死是必然的,我只想在我临死前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顾大哥,你什么都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你们想要我的命,随时来取就好了。”
——
宴会结束,司徒葵回到家洗了个澡,刚刚躺在床上,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她坐起来看了一眼,就见司徒晗尧探着小脑袋,一脸委屈的站在那。
“妈咪。”
很久没见过这小家伙撒娇了,司徒葵抿着嘴笑了一下,“进来。”
司徒晗尧一身小礼服换了下来,穿着卡通睡衣爬上司徒葵的床,他一头扑进司徒葵的怀里,就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可是在这之前,他明明还是好好的呀!
“怎么了?”司徒葵抚着他的小脑袋。
司徒晗尧抬头看了她一眼,委屈巴巴的说:“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司徒葵有点懵,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谁说的,我怎么会不要我的儿子呢?”
司徒晗尧撇着小嘴,黑豆似的眼睛将心里的那股狡诈藏的严严实实,“是那个叔叔说的,他说他会跟你结婚,还让我叫他爹地,他说我要是不听话,以后你们后再生个弟弟妹妹,然后就不要我了。”
“。…。”
司徒葵嘴角狂抽,她就说那短短的二十几分钟顾熙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这小子乖乖听话的,合着是威胁他来着。
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这么缺德,要不要脸了!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委屈的快要挤出泪来,司徒葵生气的说:“谁要跟他结婚了,他胡说八道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你才是我儿子,豆包乖,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好好骂他,居然敢用这样的话吓唬你,太过分了!”
蓦地,司徒晗尧一把搂住她的脖子,闷声闷气的说:“妈咪不要见他了,我怕他。”
司徒葵愣了一下。
这小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居然说怕顾熙?
他到底说了什么恶毒的话,把这孩子吓成这样的?
这么淡定的一个孩子居然被他折磨成这样,司徒葵心疼的抚着他的背,“乖,跟妈咪说说,他都对你做什么了,妈咪帮你报仇。”
司徒葵的这颗心唯有在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会不听使唤,她感受到的心疼是真的,每当他不开心的时候,她的心都会隐隐的疼着,这种疼不似皮肉上的伤口,而是想被针刺一样,疼的会令她窒息。
她不想让小家伙难过,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顾熙该怎么办?
司徒葵有点发愁。
司徒晗尧小脑袋靠着司徒葵的脖颈,黑漆漆的眼睛满满都是狡诈,他偷偷扬了一下嘴角,继续委屈巴巴的说:“他把我放在阳台的围栏上,好高,我害怕。”
司徒葵一把拽下司徒晗尧,这么大的动作让司徒晗尧不由得愣了一下。
刚才的酒店可是三楼,他居然把一个孩子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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