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平确实出于好意,可是秋月却总是觉得,这样对成远又不公平。她一时纠结,脸上变换莫测。
何建平一见她这样就叹气,“你也别怪我狠心。我现在是没能力多养活一个孩子了,如果我们家殷实富裕,我也舍不得把成远送走啊?怎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谁不心疼啊?”
秋月抿抿唇,没再说话了。
她也并不明白,成远究竟会不会答应。这是穿越过来之后,她第二次觉得自己无能。
没有力缆狂澜的本事,也没有偷天换命的手段。
真是怎么想怎么难受。
何建平去找成远的时候,秋月并不知道。等何建平告诉她,这事儿成了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回不过神来。
秋月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去找成远。而成远此时正在收拾东西。
看见秋月进来,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成远。”秋月按住他的手,说:“你真的打算走了?”
成远抬起头来,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却很平静。
他说:“我记得以前,姐姐曾经和我说过,要想随心所欲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要先长大。”
“长大的方式有很多种,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想找我的家人,我不会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我怕我再耽误下去,连家人长的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我已经……快要回忆不起我爸的样子了。”
秋月一时语塞,在刚才她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了。不过本也没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在临行前,见他一见罢了。
这次,压在心头的离别伤情是前所未有的。秋月心中总是莫名的觉得,这次分开之后,就不会再遇见了。
看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成远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就不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带上一丝安抚的意味。
秋月傻笑了一下,觉得脑子真是转不过弯来。成远也算是在这里有一个家,只要他还认得路,就一定会回来的。
这孩子可恋家得很。
看来,是她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脑子都糊涂了。
秋月轻咳几声,算是放下心来。她道:“总之呢……我的家就在这儿,不管你到哪儿,都可以再回来的。我等你。”
成远点点头,他摸了一下头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沉默了。
秋月受不得这离别的沉默的气氛,就假装催促着说:“诶呀,你不是要走了吗?赶紧收拾东西,等下别错过时间了。”
成远点点头,在秋月的帮助下,很快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出了门之后,他落了锁,却把钥匙给了秋月。
“喏,给你。”
秋月一犹豫,收下了。
她把成远送到村口,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家。
等回到家中之后,秋月才想起,她都没有问过成远,他究竟是要到哪个地方去做学徒。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开始变得心慌起来。
何建平现在不在家,也没有办法问一句,秋月又开始坐立难安。
晚上何建平回来了,听见秋月的问话,他就说:“不是很远,在县城里,去镇上坐车就行。就是来来回回的费功夫。”
听见这句话,秋月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没有成远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春花高三,开学开的很早,很快就又回校了。秋月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家看着何时了。
何时了也长大了不少,现在已经能够自己撒开脚丫子到处疯跑了,但是还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子。
日子虽然还算过的惬意,但是秋月心中却总觉得空落落的。而何时了这个团子年级虽小,却也很敏感的意识到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他奶声奶气的问秋月:“姐,那个哥哥呢?”
以前成远喜欢把何时了举高高,到处疯玩。虽然秋月也会跟何时了玩,但是没有力气把他举高高,何时了就对成远怀念不已。
秋月的脸色一下沉了,“他……可能要等很……久,才回来了。”
这很久也不知道是多久,秋月一时很是气馁。在这通讯非常非常不发达的年代,写信还是主流的传讯方式。
信……成远也没有给她写信。
不过嘛,秋月也可以主动寄信给他。
这么一想之后,秋月就坐不住了,开始动笔写信。
只是面对空白的纸张,秋月才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居然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吃了吗?穿了吗?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可是和成远又太熟了,秋月一时也没有办法咬文嚼字的给成远写一封文采斐然的信来。
折腾许久,她终是下笔写了一封……看上去不痛不痒的信,又找了何建平拿了地址,打算要寄过去的时候,又出现了变故。
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何建平说,就是那个做木匠生意的人,那个把成远带走做学徒的人。
秋月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她有心想要问问成远的消息,但是这个客人却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成远啊?那小子走了。”
木匠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