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什么?”
“三剑的事情。”琢玉笑容温和,“你和折流一直没进展,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你觉得他是块冰,可以被捂化了,但是等你真捂化了就会发现里面是块石头。不如跟我谈谈……”
“我有些累,改日吧。”
白琅绕过他进了小楼,拒绝之意相较上一次还更明显。
但是这次琢玉没有放过她,他跟着白琅到了门前,用折扇卡住门缝不让她关。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琅恼怒地打开门,声音压得很低,因为隔壁房里言言在睡觉。
琢玉平静地道:“好歹听我说一下吧。”
他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白琅只能堵在门口:“就在这儿说。”
琢玉挑眉不言。
白琅侧身放他进来,自己靠在门边。
“三剑之中有一柄伪刃,我猜这个太微已经告诉过你了。”
琢玉总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无法拒绝倾听。
白琅锁好门,在他对面坐下:“伪刃是怎么分辨的?”
“问得好。”琢玉用扇子在桌上点了点,“铸剑人当初为铸造北方神剑,建了七七四十九座遗冢,但是他还没铸完就出局了。每座遗冢中都留有一个剑坯,拾慧人花了大半辈子收集这四十九座遗冢,然后仿出铸剑人的权,试图利用五千年前的剑坯铸造真正的北方神剑。”
“他失败了?”铸剑人仿造北方神剑,拾慧人再仿造他仿造的北方神剑,这中间跨越几千年,要仿得像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铸造是看命的,可能你天时地利都没有,但命运就是把这缕灵光给你了。”琢玉笑意淡下去,他说,“拾慧人成功铸造出了可以媲美北方神剑的利器,但是他贪得无厌,总觉得一柄剑最多与神平齐,他要比这更厉害才行。所以他将这柄神剑折断,再刃,得到两柄命理完全相反的神剑,其中一柄就是伪刃。”
完全相反的剑……是对剑?是折流和沉川之中的一个吗?
“明确地跟你说吧,折流是伪刃。”
白琅对这些事情都快麻木了:“是又怎么样?”
“伪刃作为器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所以拾慧人最后选择带走他锻出的第一把真刃,也就是我,然后再带走与北方神剑几乎一样的沉川,将所有伪刃都留在了遗冢。但是就像我说的,拾慧人太贪婪了,他放不下双剑的强大,后来又偷偷返回遗冢取出了折流。”
“被权制造出来之后,剑器就有了自主意识。你要想想,从被生生折断、熔炼重铸、强行分裂为真伪刃,再到被弃于暗无天日的遗冢,他对拾慧人能憎恨到什么程度?”
“那天是他先起剑势弑主,沉川很快相随,然后我才出手。三剑剑势同出后一发不可收拾,正阳道场血流成河,九阳道场派人来援,全军覆没,于是就有了三剑断九阳。太微破关而出,拦下了折流,并让他发誓再也不踏上正阳道场一步。”
“那天是我们三剑最后一次见面,后来正面再遇,是在白言霜墓前。你记得的……那时候我对他颇为忌惮。”
是这样,当时琢玉对她还挺咄咄逼人的,后来折流出面他就没再说什么了。而且那时候白琅就觉得他们两人跟彼此实在太疏远了。
琢玉循循善诱:“所以比起这样有弑主前例,而且不确定性极大的……”
白琅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打开门,示意道:“我真的累了。”
好不容易把琢玉赶走,白琅又想要不要去看看折流。可她一记起太微说的“‘违背’其实也都是‘服从’”,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她闭目打坐,一遍遍运行妙通五行术真气。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修行更实在?
第一个周天结束,白琅感觉有人轻碰了一下她的膝盖。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一睁眼就看见那个白衣赤足的男孩儿收回手去。
他扭头就跑。
白琅鞋都没穿就追了上去。
男孩子跑得不快,因为他腿上伤痕累累,似乎比上次还更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白琅总有一臂之隔,怎么都追不上。
跑过走廊,一转角,白琅猛地撞上了一袭白衣。
对方好像也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问:“怎么了?”
白琅觉得有点眼花,她撑着膝盖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折流……你怎么在这儿?”白琅问。
“鞋。”折流指了指她脚上,“我看见琢玉进去一直没出来,所以……”
“他从另一头走的。”
真是好耐心,他就跟蘑菇似的在这个拐角蹲了一个大周天的时间?
折流静静地点头:“这样啊。”
“你有看见一个男孩子跑过去吗?大概到我胸口,十二三岁左右,瘦骨如柴,腿上全是伤。穿的白衣服,没有鞋。”
“没有,也没有这样的人进过你房间。”
白琅揉着太阳穴思考。
“怎么了?”折流见她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只好说,“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到。你要不然去问问琢玉吧,出入玉清真王律小世界的人他都清楚。”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悄然。
那个男孩儿前后两次出现都没有征兆,没有气息,而且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这让她有种非常非常糟糕的感觉——也许权鸩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