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孤飞燕带着夏小满,如约而至。
孤家风华堂中,不同于上一回,祁彧此时的态度谦逊了许多。他回去本是一肚子火的,而得知了孤飞燕态度的祁大将军一样窝火,他们就恨不得从此不理睬孤飞燕。
可是,一等再等,等不到大理寺那边的进展,等来的全是西军营那边的坏消息,他和他父亲就一日一日怂了,不得不认真思考孤飞燕要的是什么。
见夏小满也来,孤二爷立马让出了主位,毕恭毕敬地将夏小满请到上位去,“满公公,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边请这边请!”
王夫人都忍不住责怪起孤飞燕,“燕儿,你怎么回事?满公公要来,也不支会二叔二婶一声,二叔二婶这都失礼了!”
孤飞燕见夏小满那嘚瑟的表情,她嘴角勾起一抹窃笑,也不多言,自个寻了个位置坐下。孤二爷和王夫人就伺候在满公公左右两边,亲自奉着茶水糕点伺候。夏小满心情大好,居然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孤家夫妇聊了起来。
坐在边上的祁彧明显是被冷落了。
虽然满公公的身份不凡,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太监,能跟他一个少将军比了?在孤家向来被奉为贵客,被众星捧月般捧着的祁彧感觉到了侮辱。
祁彧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然握紧,他只能暗暗劝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吃眼前亏,等祁家度过了这劫,再收拾孤家和孤飞燕不迟。
夏小满在聊天,孤飞燕径自坐着,玩她早上刚刚修好的手指。祁彧一等再等,最后只能自己主动出声。
他暗暗吐了口浊气,才起身来,冲孤飞燕双手作揖,说道,“孤大小姐,在下今日特来为药膳一案,替家姐同你陪个不是,还望……还望原谅。”
他说着,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孤飞燕嘴角的笑容已然收起,她的语气平静,却不着丝毫温度,像是拒人千里之外,她问说,“知道错了呀?”
祁彧的怒火一下子就从心里升起来,却不得不按捺住,答道,“家姐所为自是大错,对不住你。”
孤飞燕点了点头,又道,“祁少将军,那夜你也在场,应该没忘记满公公受此牵连,同我一块入狱的事吧?”
祁彧一愣,随即抬起头来,朝孤飞燕投去警告的目光,可是,孤飞燕一点儿都不怕,她同是他对视,挑衅味十足。
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道歉更该有道歉的样子!
她既赏脸来奉陪,既是要追究到底的!
两人四目对视,最终还是祁彧败下阵,他转身朝高居主座的夏小满看了去,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低下头,“满公公,让你受罪,对不住了!”
夏小满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呀,他知道孤飞燕有正事,也没耽搁,态度傲慢地说,“行了行了,小事而已,咱家也没放心上。”
末了,他就像个当主子的一样,道,“平身吧。”
这三个字,把祁彧恼得差脑袋都差点冒烟了。祁彧坐回去,立马就问,“孤飞燕,你有何条件,可以提了?”
孤飞燕不语,拿出了一份告示丢给祁彧看。
祁彧打开一看,脸色遂然大变,他毫不犹豫地将告示丢在地上,怒声,“孤飞燕你别得寸进尺!”
孤飞燕亦起身来,冷冷说,“我早就说了,这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回去告诉你父亲,本小姐给祁家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不见此公告,请另请高明!”
孤飞燕说完,也不再理睬祁彧,只道,“夏小满,走,回去了!”
夏小满立马起身屁颠屁颠跟过去,孤二爷和王夫人看得目瞪口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满公公这个靖王府大总管不像是孤飞燕的顶头上司,倒像是孤飞燕的小跟班。
满公公在靖王府的地位不凡呀,他当孤飞燕的小跟班,这孤飞燕在靖王府的地位岂不……
莫非他们都猜测错了,靖王殿下对孤飞燕并非是一时新鲜,而是当真的?
孤二爷和王夫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祁彧那黑掉的脸色,在看看地上的告示,很快就溜了,不再招待祁彧。
“你们!你们回来!”
祁彧又恼又羞又愤,他捡起告示来,正想撕掉,想起孤飞燕撂下的狠话,终究下不去手。他只能带上告示,回府。
祁大将军了告示,怒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背过去。
他们还想着先让一让孤飞燕,当孤飞燕嫁入门来了,在关起门来收拾她。谁知道,孤飞燕居然不屑祁家少夫人这个位置,居然要跟祁家解除婚约!
孤飞燕这告示写的不是的,正是以祁大将军这个大家长的口吻写的一份公开声明,声明祁家家教失严、家风失正、家德失立,致使祁彧不守节操,败坏德行,伤害了她。祁彧自觉对不住她,配不上她,故愿意解除二人婚约,赔偿五千金。
这告示虽跟祁家之前那份退婚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没祁家的不要脸,反而比祁家写得聪明多了。只说祁彧伤风败俗,却不挑明祁彧和怀宁公主的苟且,留着给世人去评说;不过分踩低祁家,也不提祁馥芳,所以显得真实,令人看不出祁家的被迫的,反倒看出了祁家的歉意和祁彧的后悔之意。
祁彧气呼呼地说,“父亲,绝不能答应她!孩儿,孩儿……孩儿丢不起这个脸!”
祁大将军将告示丢在一旁,良久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