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信不信的问题,沈清如此想。
她望向陆景行的眸子在此时清明万分,带着考究与嘲弄,看看,她的丈夫真真是厉害,为了权力,为了所谓的责任,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任由其感受这政场上的狂风暴雨。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沈清真真实实感受到了。
年少不实诗中意,在听已是诗中人。
她该有多强大的心灵才能让自己习惯这帝王家的冷血无情、无情无义,以及他们的自私自利。
她该有多宽阔的胸襟,才能承载住自家丈夫对自己的算计?
她是疯了,不然怎会爱上一个帝王家的男人?
人的求生欲在任何时候都是本能反应,陆景行的话语无一不是在挑衅这位中年男人,而没当他言语一声,男人附在她脖颈上的手边收紧一分,这种实实在在的窒息感,让她脑子不得不快速运转,为自己求得一席生存之本。
只听她嗓音沙哑道;“你疯了?今日你若是在这里造势,你的妻儿子女怎么办?不为自己,为他们想想。”
被激怒的人往往都毫无理智可言,心想着能拉一个垫背的便是一个,眼前只看到自己的生死,未看到自家妻儿子女的,此时,沈清一番话,就好似一阵清风,将站在悬崖边的男人吹醒,让其能悬崖勒马,放自己一条生路。
换句话来说,她不信陆景行。
不信这个男人能保她万无一失,沈清此人,如何说?
她素来相信行动胜过语言,让她同陆景行背靠背一起并肩作战,她愿意,最起码处于主动状态。
让她将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外人身上,她不愿,只因处于被动,一个人处于被动,只有挨打的份。
陆景行云谈风轻将言辞平淡将男人一点点往边缘推,他不费吹灰之力将人一点点往绝望边缘逼迫,为何?为的是将其彻底斩草除根。
而眼看着男人处在绝望边缘,一脚已经踏向地狱,沈清一席话却将他拉了回来。
陆景行心里一咯噔,而此时,监控这方一切的人更是如此,老爷子,陆琛、已经俞思齐众人。
料是谁也没想到,如此关键时刻,沈清能一句话便将人拉回来。
能坐上军区高位的,心理素质都不差,陆景行动用手段将其逼至绝境,本身并非易事,可此时、沈清的做法无意忽将他所有的苦心积虑给推翻在地。
陆景行说不震惊是假的。
第一反应,便是沈清不信他。
而确实,也是如此。
这日、沈清在绝望中寻得一丝希望,而后男人却一脚将她踢进去。
陆先生说;“傻、从他造势开始,一切已成定局。”
此话,无异于给身后这个中年男人下了一罐子猛药,让其脑子开花,将这个尚且有一丝丝理智的男人彻底逼入绝境。
一个男人,顾及妻儿子女,尚且还有点人性。
可此时、陆景行却将他逼成了野兽,也同时将自家爱人推入万丈深渊。
沈清懂,这场谋算,她一开始便身在局中。
男人掐着她脖颈的手猛然缩紧,将她最后一丝能呼吸的空气阻在了鼻尖。
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当男人开始魔掌,一切都成定局,足以论罪时,陆景行开始动手了,猛然飞身过去解救沈清与苦海之中。
一触即发,此时处于窒息状态的沈清才浑浑噩噩看见,这走廊里大部分都是陆景行的人,那人,今日、必死无疑。
“阿幽、”当男人被制服时,沈清整个人软绵绵的跪倒再地,紧随而来的便是猛烈的咳嗽,咳得她心肝脾肺都疼到一起去了。
男人蹲下身子欲要将她搂起来,却被推开。
沈清清冷的眸子含着水珠落在男人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憎恨吗?应当不算。
只是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如同傅冉颜所说,她是脑子有病才指望这个从小被权力灌输思想的人能过上他们平常人的生活。
她何其悲哀,嫁给了陆景行。
她一介平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却不想嫁给陆景行,婚姻婚姻遭算计,人生人生遭算计,生活生活遭算计。
信他?怎么信?
他口口声声说姜她捧在掌心,难道这个男人未看见因他的言语,自己这即将窒息的模样吗?
一滴清泪沿着精致的面庞顺延而下,砸在地板上。
而男人蹲在其身侧,欲要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不敢在前行半分。
沈清绝望了,他为了权力对躺在冰冷手术台的妻子不闻不问已让她心寒。
为了地位,将自家妻子至于虎口之中,她已是绝望。陆景行啊陆景行,凌晨一席事情发生,足以证明我沈清这辈子有胆量与你并肩而立,你怎还会算计我呢?
你怎还能算计我啊?
你让我信你能护我周全,你如何护我?权力与婚姻摆在眼前,你怎会弃一选二?
2011年,成了这个气质清冷,外人言传其心狠手辣女子最悲惨的一年,开年不顺,大年初三被自家丈夫推向虎口。
凌晨,她已向男人证明可以与其并肩作战,结果到头来,还是被推向虎口。
她怎能不心疼?
怎能不心疼?
政治场上,她成了自家丈夫收拾敌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