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有些紧张,组织了好些时候才询问出口;“您是说、我怀孕了?”
“你不知道?”医生问。
继而见沈清满眼疑惑,再度开口道;“你怀孕了,七周,宝宝不是很好,有些流产先兆,还好只是几滴血,并非很多,后面要注意休息,三个月是关键期,何况你还有不好的前史,要比平常孕妇更加注意些,先给你开点保胎药回去,回去注意休息,注意饮食,不要做剧烈运动,凡事要多想想孩子。”“会不会有危险?”沈清问。
医生抬眸望向她,她再度开口言语道;“会不会因为前面的宫外孕影响到这个孩子?”
她问、嗓音带着一些颤栗。
这夜、许是天色已晚,医院妇产科并未有那么多病人,眼前这位年轻的中长发医生望着沈清许久。
带着些许打量,而后缓缓开口道;“你是明星?”沈清摇头。沈清打量着她,大抵也就二十来岁,年龄不算很大,但有菱有角,许是性格刚硬。
医生欲想说些什么,但碰到沈清眸光时,妥妥止了言。
“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所以才让你多注意些。”
“最主要的还是要好好休息,最好能卧床,药带回去要吃,先吃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之后还是有流血征兆就要开始注意了,”医生细心叮嘱着。
沈清静静听着,每一句都听进去了。
今夜,有惊无险。
辛亏,辛亏来了医院。
倘若没来,她不知晓该会如何。
她何其庆幸。
何其庆幸啊!
沈清满身虚汗拉开门出去,章宜与其同学站在一侧,。
听闻拉门声,章宜迎上来,满面焦急。
“没事吧?”她问、话语谨慎。
“没事、”沈清摇头,同样谨慎。
章宜闻言,红着眼眶猛的将人搂进怀里,伸手拍着沈清瘦弱的后背,一字一句呢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章宜与同学道别,而后带着沈清下去拿药。
路上,章宜牵着沈清的手,不似来时那般颤栗,但掌心一层层密密麻麻的虚汗不减。
二人沉默寡言,一路未曾言语。
心中各有所想。章宜先行一步将沈清送到车上,而后在返身回来取药,后背一层湿汗涌上来,她不禁伸手扯了扯羽绒服里的衬衫,欲要借此来透透气。
车内、沈清靠在车门上,侧脸,捂着眼睛,情绪激动。此时,倘若是细看,定能见其指缝间的那点点银光。失去的时候太突然,来的时候亦是如此,今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并不然,没人知晓沈清内心深处有多波涛汹涌,她何其高兴,高兴自己终究又有了为人母的机会。
又何其悲哀?
悲哀两次怀孕,知晓时,陆景行都不在身旁。
始终只有她一人。
这场婚姻,好似从头到尾都只有她沈清一人。
今夜的泪水,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而起。
沈清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
到底是为何。她需要关怀吗?
肯定是需要的。
可此时丈夫不再,她想再多不也只是空想?
思及此,沈清含在眼眶中的泪水霎时跟脱了线的珠子似的霹雳扒拉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她还是爱陆景行的,不过是藏起来了而已。
那日、知晓是宫外孕时,独身一人,做手术时,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今夜,她吓得魂不附体颤颤巍巍的时,依然是自己。
而陆景行呢?在哪儿?
他在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沈清想,她上辈子可能当真是欠了这男人的。
车外,章宜取了药回来,拉开车门欲进来,可见沈清捂着眼帘靠在车窗上,又识相,缓缓带上车门,推至一旁,等了些许时候。
这日夜间,当沈清颤栗的嗓音从电话那侧响起时,她是害怕的。
她怕,怕沈清在出现任何意外。
怕这个素来有着铁血手腕的女强人,在再感情亦或者其他事情上受到伤害。
在于陆景行结婚之前,章宜鲜少见到沈清有乱了方寸,失声痛哭的时候,可自于陆景行结婚之后,这种事情频频上演。
她数次受到伤害,均是因为陆景行。
宫外孕时独身一人,如今时隔许久,好不容易在度怀孕,本该喜极而泣普天同庆的日子,却依旧是孤身一人。
章宜只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沈清说;流血了,那时的表情是如何害怕与惊慌。
她像个受惊的小鹿似的,不敢大声言语,不敢确定,那种恐惧与半绝望,足以将人压垮。可这一切,都只有她一人独自承受。
失去一个孩子的女子,第二次怀孕,不敢确定时的那种心理只怕是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出来。
章宜想过,倘若这个孩子又是个意外,那沈清该怎么办?
会不会疯掉?
在门外,她无数次向上天祈祷,祈祷这要么是个玩笑,要么是真实,千万不要如同上次一般给了希望又来当头一棒。
沈清会扛不住的。
还好,还好、是真的。
此时的沈清,在经历过婚姻的种种悲凉之后越发沉默寡言,不记得是多久之前,高亦安说过如此一句话,倘若沈清要疯,绝对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身上藏了太多情绪,背负了太多不敢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