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忙忙碌碌,竟然离着出嫁的日子还剩下三天而已。
绿璋去拜了祖先,在父母的灵位前祷告。
才不过一年,那男人也在父母的灵位前跟自己一起磕头,还说什么这辈子非她不可,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从此后,她就是江东妇,和他再无瓜葛。顾扬骁,我会用力去忘记你的。
也是此时,从安平到津州的官道上,有人在大雪夜里赶路。
马车忽然停下,顾全对车子里的人说:“二爷,不行,雪太深了,马车过不去。”
顾扬骁从车子里出来,他左臂用白色纱布包着,右臂则抱着个用皮裘包裹的婴儿。
他看了看前方的路,“弃车吧,我们骑马过去。”
暗七担心孩子,“这里好冷,小少爷能受的了吗?而且您的伤也不适合骑马。”
“不要紧,再不赶路就来不及了,我不能让她嫁过去。她是我英子嵁一天的妇就一辈子是我们英家的人。”
众人知道劝不了他,就把马车解了,把需要的物品都带上,把他给扶上了马。
孩子被绑在他胸前,他低头看着睡意安详的小脸儿,低声道:“煦儿,爹爹知道你辛苦,等追上了你母亲,爹爹再好好疼你。”
怀里的小人儿哪里知道这些,照旧睡的天昏地暗。
顾全捏着额头看不下去,他的二爷就是喜欢折腾。要是上次大小姐追到安平去的时候他好好对待人家,把小少爷的身世说出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可是他为了要给大小姐个教训,要折磨折磨她,结果把人给折磨走了,这要是真嫁了人,您去哪里哭呀。
雪越下越大,离着津州地界不远了,可是这块路却好像走不完。
这些人里面也只有顾全能敢到顾扬骁面前说几句话,可他劝了两次后挨了一鞭子也不敢说了。
直到煦儿哭才把顾扬骁给哭住了,他们找了一间破庙休息,这大雪天的要生火都困难。
好容易升起火,顾全小心的把带着的羊奶给熬开喂煦儿,看着孩子瘦了一圈儿的小脸,都要心疼死了。
再看看顾扬骁,胳膊上渗出了血,他更心疼。
“二爷,要不天亮的时候您找个地方住下,我带着人去见大小姐,只要把事儿说明白了,她不会嫁的。”
顾扬骁摇头,“你们不了解她,她那个破脾气会信才怪。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明天赶路。”
绿璋在离家的最后一晚,跟江云秀住在了一起。
她给芙儿戴上一个小玉锁,“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就送给芙儿了。”
江云秀很过意不去,“我们这里的东西全是你给的,你还给了我那么多钱和铺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谢。嫂子,我看的出来我哥哥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就是那么个破别扭性子。为了芙儿,你一定要好好跟他相处,我相信等到明年这个时候,芙儿会有小弟弟小妹妹的。”
江云秀抓着她的手说:“你放心好了,你用自己的终身幸福帮我,我哪能不知好歹?我会好好的照顾芙儿和云彰。”
绿璋点头,“有事你就找卫陵和阿昭,还有安妈妈我也留给你。”
“绿璋,你就带着碧波远嫁,我不放心。”
“没事的,那人是跟我认识多年的老师,他既然想要我势必是真心喜欢我,我会过的很好。”
“绿璋,我一直记得你说的那些话。人这一生就要对得起自己,希望你也这样。”
绿璋抱住了她,“我会的,嫂子。”
俩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把各自的衣服都哭湿了。
江云秀是真舍不得绿璋,这个小姑子从她进门就各种帮助,也不嫌弃她的出身低微,给做衣服打首饰教规矩,事事为了她和芙儿着想,就是亲妹子也做不到这地步。
这一晚,俩个人几乎没睡,靠在一起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都不知道顾云彰来过。
丫头要去叫,顾云彰摆了摆手,他从窗户看着俩个人的影子,摇摇头又走了。
第二天一早,江东的人就来了。
这也是趁着码头还能跑船尽快走,要是等大雪封了河,要走都走不了。
绿璋的东西装了足足两大船,随行护送的人是卫陵。
江东来的人绿璋也认识,是上次跟着陆玄清去救她的那个人,叫陈坚。
一行人浩浩荡荡,整个河面都满了。
顾云彰指着身后的人对绿璋说:“我还是把春草给你,我知道你因为她是卧底讨厌了她,可是到了江东你身边没几个伶俐的人不行。”
春草跪在绿璋面前,“大小姐,您别嫌弃我。”
绿璋还能说什么,“你起来吧,以后好自为之。”
春草高兴的拿着箱子站在了她身后,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秘密训练,人又黑又瘦。
顾云彰对绿璋小声说:“春草还是个杀手,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让她去做。”
绿璋勾起唇角,那笑薄的风一吹就散了,“哥哥也觉得我此行凶险非常吗?”
“不会的,陆老师会全力护着你。”
绿璋转头,看着茫茫的河面,不由的吸了吸鼻子。“男人的感情能靠几天?万一我们不和呢?万一他看上别人了呢?哥哥,我这一去,也许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