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大门外。
起风了。
司南寻了个避风的角落,靠着墙,背弓着,望着陈森。
陈森:“……”
“你什么德行?抽烟不带烟。”
“别废话。”
陈森凑过去,手拢着火给他点燃了。
司南仰着头吐出一口烟。
许旭出来寻他们,瞧见两人在干嘛后义正言辞的叉起了腰:“你俩又在这儿干坏事!”
司南一口烟呛喉咙里。
陈森从鼻腔里逸出一声笑。
“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俩!”许旭打了个呵欠,“我先带关雁回屋睡觉了啊,我怕他半夜要吐,今晚就我跟他睡好了。”又不好意思起来,“我们家客房少,别的房间都还没收拾出来,你俩睡一间行吗?”
“行。”
“嗯,就二楼最里面那间,无敌乡景房!”许旭笑,也有点晕了。
司南把烟头扔地上踩了踩:“关雁那么大一坨,你能拖得动吗?”
“还有我爸呢!”许旭朝两人摆摆手,“晚安。”
“晚安。”
“晚安。”
夜深了。
田野之上,风声喑哑,狗吠远远地传过来。
司南胃里有点犯恶心,蹲下了。
“想吐吗?”陈森挨着他蹲下。
“你别说话。”司南胳膊围起来挡着脸。
陈森笑了笑:“要不出去走走,醒醒酒?”
“嗯。”
两人沿着大路走出去。
整个村落像是被统一拉了灯,黑暗里,一点灯火也没有。
只剩房影憧憧。
索性月光够亮,勉强能看得见路。
“这里应该有一条大河。”陈森突然说。
司南垂着头,偏过脸看他。
陈森的脸被月光打出了几个立体的点,连在一起,侧身像一幅凌厉剪影。
“是路上我们看见的那条?”
“或许吧。”陈森转头看他,“想看吗?”
“看呗。”
大路尽头有两条分叉的小道,中间立着块路牌。
陈森打燃火机。
路牌上写着——河西果园由此去。
指的左手方向。
右边小道路口旁边有一个粪池,应该是村民们浇灌庄稼所用。
陈森选了左边道。
“这个季节,果园里都是枯树杈子……”
司南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陈森往他身后躲了一下。
“怎么了?”他往后转。
“有狗。”陈森转身想回去,“我们还是走右……”
手被人一把拽住了。
“怕什么……”
漫不经心的调笑语气。
陈森视线从两人相交的手指往上移。
司南看着他,目光却没有聚焦。
这人醉了。
转过身去。
司南看着面前那条挡路犬。
看不出毛色,体型也就一般土狗大小,眼睛在月色下闪着光。
陈森一看腿就有点发软:“我们从那边也能——”
“我带你走。”司南打断他,气定神闲的从那条土狗身边晃了过去。
陈森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回头看一眼。
那狗还站在那儿,冷着一双眼,看着他们。
果园不大,转个弯就到头了。
一扇铁门竖在面前,半开着。
陈森胳膊动了动:“牵够了吗?”
“嗯?”
司南顺着往下看了一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松了。
陈森耳朵动了动,抬头,目光越过司南的肩线望向他身后那一片无垠的黑夜。
青山婆娑。
“是那条河。”陈森说。
“去看看。”司南转身往前走。
铁门外就是河堤。
两人几步冲上小土坡,站上河堤。
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水声静谧。
对岸还住着人家,几点星火隐隐闪烁。
司南心里突然安静下来。
他想到了临江。
“我老家也有这样一条大河,比这还要大得多。”
“是吗……”
“嗯。”
夜晚让人变得脆弱。
司南轻笑一声。
“以前水很干净,我小的时候。”
“有渡船。”
“每年夏天都淹死人。”
“我也差点淹死了。”
低语的少年悲伤起来。
风也为他的难过安静下来。
“临江太大了……”
尾音走偏。
他脑子彻底不清醒了。
肩膀被人轻轻握住。
司南抬头。
月牙眼盛满温柔的光。
“果然是噩梦。”
漫不经心的柔软。
“天亮了就忘记吧。”
略带强硬的力量从左肩传来——
“因为日子还长着呢。”
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