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说完,秦莞不自觉抓紧了燕迟。
秦莞虽然不知内情,可睿亲王妃的确早逝了,且坊间传言,还是睿亲王杀死的睿王妃,这其中细节秦莞不好贸然相问,可王妃的死一定和睿亲王有关便是了,如此说来,岂非真的应了那道士说的话。
感受到了秦莞的关切,燕迟又一笑,并未继续多说母亲的事,只转而道,“我还有个姨母,是母亲的姐姐,她出生之时,道士为她卜卦,说她这一生心思太重,或被困于囹圄之间,当时外祖母给她取名叫‘由心’。”
陆守心……陆由心……
一个要守住自己的心,一个却要由着自己的心。
秦莞下意识问,“那那位姨母呢?”
听秦莞也叫姨母,燕迟笑意更深,可很快,笑意散了三分,他叹了一口气,“外祖父终生只有外祖母一个人,外祖母只生下了两个女儿,母妃嫁给了父王,大姨母便留在了陆氏之中,如今,已经是陆氏的掌家之人,她虽然比母妃大了一岁,却至今未嫁。”
秦莞听着心中便是一揪,她虽然不知燕迟这位大姨母如今过的如何,可想一想,偌大的岚州陆氏,皆压在一个女子的肩头,且如今她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却始终未嫁,可想而知也算是应了那道士的话,终生,困在了岚州陆氏之中。
秦莞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许久未见她了?”
母妃去了,燕迟或许会将对母妃的遥思寄托半分在这位大姨母的身上,然而秦莞问完,燕迟却苦笑一瞬,“你或许不知,岚州陆氏本是前朝大族,到了大周朝,他们有一条族规,便是……族内男子不得出仕,族内女子不得嫁与官宦王室,因此这么多年来,岚州陆氏一直只和别的书香世家联姻,直到我母妃——”
说至此,燕迟苦笑一瞬,“所以多年来,岚州陆氏虽然是我的外家,可我也只见过那位大姨母两次,一次是在母妃十周年忌辰的时候,还有一次便是去年,母妃二十周年忌辰之时,大姨母带人入京,去母妃的陵寝之前看望母妃。”
秦莞听得心中微凉,不由倾身抱住了燕迟,她父母双亡,可到底父慈母爱伴了她十多年,可燕迟一生下来没多久母妃便去世,父王……似乎和他的关系也不亲厚。
见秦莞如此,燕迟先笑一下,怀抱一紧,干脆将她搂的更实在些,下颌落在她肩头道,“大姨母对父王多有怨怼,对我却还好,心知我在军中受了不少苦,每年都会派人往朔西送许多她亲手做的鞋袜,外加补药之类,我虽见她的机会极少,可心中却也是敬她如母。”说着燕迟又低头看着秦莞,“可惜去年未能遇着你,否则便让她见一见你。”
秦莞失笑,若是往常必是不赞同,这时却还是软了语气,“往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燕迟点点头,在她发顶吻了两下。
马车依然不疾不徐的行进着,燕迟既然抱着秦莞,又怎舍得放开,于是秦莞便倚在他怀中,一时孟府的案子太后的病还有她仍然看不到方向的伸冤之路,皆被暂时卸了下来,如此松快的依偎了半盏差的功夫,马车的速度慢慢减慢了。
秦莞从燕迟怀中退出,掀开车帘一看,“到了——”
秦莞出来的本就晚,这会儿已是暮色时分,马车渐渐停稳,秦莞便看到了坐落在这条安静民巷中段的宅邸,这处宅子只有两进,门楣也不算高阔,再加上多年无人居住,眼下大门上落了锁,颇有几分老旧之感。
燕迟便道,“你看宅子,可是有什么打算?”
秦莞想了想便道,“我虽住在侯府,可偶尔也有不便利之时,再加上今日见到了以前的老管家,他的儿子成了婚,住在城南,他一个人住在城外的庄子上,我想着,不然将这处小宅子收拾出来让他住在此处,以后我若有什么事,也有了另一处安身之地。”
侯府的不便之处实在太多,秦莞为韩伯考虑是真,却也有自己的念头。
燕迟听着便一叹,“你待下人如此之好,想来那老管家也忠心的很。”
秦莞颔首,“正是如此,今日我还没来得及同他们说,明日我去寻到他们再说此事。”说着,秦莞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西北方向。
好歹在京城住了三年,别的地方她不算那么熟悉,自己的家周围还是了如指掌的,从前的沈府,就在和这铜钱巷两街之隔的柳儿巷里。
秦莞趴在车窗处,燕迟看不到她的目光,只道,“如此也好,此处的位置不错,距离睿王府也不远,倒是比侯府便利的多。”
秦莞心思被拉回,失笑,睿王府在西边的皇城之外,距离这里的确比距离侯府近,然而难不成她有此安排是为了和他私会不成?这般想着,秦莞放下帘子,“今日就这样吧,我来确定确定地点,明日再去找他们父子商量安排。”
燕迟闻言下令回侯府,马车便又走动起来,忽然,燕迟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你可知,此处距离沈毅的府邸极近?”
秦莞一颗心猛地跳了一下,“什么?”
燕迟便道,“只隔了两条街。”说着语气又是一沉,“年前出事之后,沈府也不知怎么着了火,如今的沈宅已经是废宅了。”
秦莞眉头狠狠一皱,先是他们一家人被围杀,然后府中也着了火。